第六十五章《吹不散眉弯》(9)
得算
*逼回借东风
白世非的那句“我却没允”,几乎没将商雪娥惊出一身冷汗。
邵印当天便亲自带了大夫上门问诊,吃了两宿药后,丁父竟真的好转了些,其后邓达园又派人送来大封银子和田契,商雪娥自然便再绝口不提丁善名和尚坠的婚事。
只是白世非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她也不敢就这样贸然跑去和尚坠提出退婚,让她苦恼的是,这种时候也还不合适把当中实情告知妹夫一家,是故只拿种种借口搪塞丁善名,把这事无限期地搁置下来。
邵印请来的风水先生在府里府外堪舆了一番后,有板有眼地指白世非居住的第一楼乃府中的财星位,为了催财旺势,他在第一楼的东方、南方、西方、北方、中宫摆了一个五方龙神银阵法。
摆阵需时三日,凡居住第一楼中的男子全需沐浴斋戒,且在阵法摆好前任何人不得寝居其间,只能临时宿于别处,更尤为重要的是,五方龙神银阵摆好后的一年内,第一楼都得禁女子出入,以免阵法的效力被女色冲撞破损。
白世非无不应允,全让邵印按风水先生的吩咐隆重行事,那三日他便宿在了疏月庭里。
后来这事传了出去,一时便有不少达官贵人竞相效仿,也在家中设下各种阵法,便连勾栏里的说话人也没闲着,把白世非入住疏月庭的举动编成了新段子,坊间原来关于他和晏迎眉感情不合的传言,很快便被新出炉的饭后谈资所代替。
这日清晨,白镜进房来说晏迎眉回府来了,不过回来的只她独自一人,白世非脸上一贯浅浅的笑容终于再挂不住,轻抿优雅唇角,好看的眉头少见地也明显皱了起来,瞳眸深处掠起一抹冷然带恼之色。
那丫头说走便走,说允婚便允婚,她纵有天大脾气,他也已由着她任性发作了好些时日,怎地她还没气够?仿佛他愈是纵容,她便愈发不像话,而今竟还像是打算不再回这府里似的,她心里便不愿再念他想他,他倒是奈何她不得,但她总不能够便连目中也无他这个人了吧?
白世非终究还是按下了气闷,撇开一己之私,与邓达园细细商讨起各项事宜,不一会,门房来报,说宫里来了人,两人闻言俱是一怔。
邓达园奇道:“这会儿正早朝呢,会是谁?”
“见到不就知道了?”吩咐小厮去把客人请到正堂,白世非起身,与邓达园出了书房,同往正堂等候。
来人却是刘娥的近身内侍,拿着太后手签,白世非往常去庆寿宫请安时早见过他多次,逢年过节时候,私下送进宫里的贺礼也不曾少了他那份,所以也算得上是旧相识,笑语寒暄之后宾主两皆入座。
邵印唤人奉上极好的香茶果品,尽心招待着。
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终于转入正题。
“太后吩咐小人私下来见公子,是想和公子通通气。事情是这样的,不知公子最近有否耳闻?尊岳丈晏大人在保康门街上有几处门面房专供客赁之用,大约是在月前,晏大人把那几间房子都修葺翻新过了——”说到这里那内侍住了嘴,神色略见迟疑,似在斟酌往下该如何开口。
白世非端起茶杯,笑抿了小口:“大人便请直言无妨,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可是敝岳丈差遣都营里的兵士去修葺房屋了?”
看他直切要旨,那内侍松了口气:“按说这辅臣偶尔役使兵卫,其实在朝上也是不明文的惯例,只不曾想晏大人却被言官一本参到了太后那儿,铺陈他几处罪状,说晏大人不仅劳役都营,还指派府衙的楼店务为他私自打理赁租杂事,甚至怀疑晏大人曾暗中使了法子避缴地基税。”
白世非眼波流转,心下已大致了然,轻缓地敛了笑容,只温声道:
“劳请大人回去代为禀告太后,便王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何况敝岳丈只乃一介臣属,太后能屈尊纡贵想到知会小可一声,已是天大的恩赐,小可内心感恩不尽,便肝脑涂地亦不足以报太后,在此谨拜请太后务必秉公处置,以正官纪朝纲。”
那内侍慌忙道:“公子也不必过于担心,这折子既已递到了太后手中,说不得面上也要交由御史台过问一下,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两人又虚酬了一番,最后白世非让邓达园取来三两件昂贵而小巧的珍玩,那内侍开始连连推搪不肯收,在白世非盛意拳拳的坚持下,终于还是纳入袖中,最后面带笑容离开了白府。
“再过几日便是公子的婚期,太后这么做是何用意?”邓达园皱眉。
役使官兵和以公谋私还是小事,不缴地基税这项却有些棘手,要知道天子脚下的汴梁城早在前朝便已是寸土寸金,而今就连皇上赐予臣子的官宅都得按规定交纳地基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