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大宋风月 - 山海十八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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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班主,我们还真在这船上唱戏?”郑天最后一个跳上了小船。今夜喜竹班坐着一艘可以承载八人的小船出河唱戏,还全靠他们自己划船到河中央,可想而知情况多少有些狼狈。

喜班主坐在船尾划桨,他都没看一眼郑天,目光紧盯着河岸上的一众举着火把的村民,村长带头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一把锄头。

“穷山恶水出刁民,没想到这帮人还有些狠劲。郑天,你要是不唱,信不信一上岸,他们就把你给暴打一顿。”

“如果不是没带着行李,我们都能直接坐船离开。唱戏给鬼听,多亏他们想得出来。这些年土里来土里去,哪里见到过一只鬼,就连僵尸也没见过。”

“行了,唱就唱吧。现在是虎落平阳,没有必要争没用的事情。”

班子里的几人全都已经扮上,摆开了锣鼓桌椅等船一划到河中央就准备开场。

喜班主当下的心情非常阴郁,行走江湖这些年了,还真没几次受此等闲气。这会他一边想着幸亏今夜无雨水面上的情况还好,另一边已经再暗搓搓地计划说什么也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正事不能耽搁,悬木镇的山林里有好东西,等我们开棺把东西取出来。回程的时候必须要给枣子村一些颜色瞧瞧。”

“班主所言极是。等那好东西一出手,我们不自个上也要雇上几十号人,让枣子村的这帮刁民吃些苦头。”

郑天听到这种话却缩了缩双腿,自从今早见到叶三肥的尸体,他就浑身都不得劲。那个与卢芳字迹一模一样的血红冤字不时就在脑子里翻来倒去,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快了,快了,下一个就是你!当时你不尽全力救桃红,现在也没人能救你。干这一行的,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哎呦!疼。”郑天正在胡思乱想小腿就被踢了一脚,原来是有人在提醒船到河中央了,郑天该第一个开嗓子了。

郑天勉强在摇摇晃晃的船上站定,今天晚上唱的还是钟馗打鬼,不同与前天夜里,他现在扮的正是钟馗。

“郎君莫别那细柳腰骗了,你睁大眼桥地上,可看到一缕人影?鬼,是没有影子的!”

郑天对着月下空江唱放开了嗓子,声音向四周散去,不似站在戏台上能得到一二回应,此刻除了波光粼粼什么都没有。

他这般与同船的搭档一唱一和着,也许高声唱戏壮大了胆子,开始那种鬼气森森的恐惧感也不见了,这就听到搭档唱到――“快瞧,那团黑影是什么?”

郑天顺着搭档的手势向江岸一侧看去,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四五十位举着火把的村民们只剩下了四五人。

正在此时,那个方向的水面上忽而窜出了一颗人头,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因为只能看到长发朝前翻,人头的五官全都被遮住了!

“啊――水鬼啊!”郑天尖叫一声,站得不稳就栽倒了水里。

这一入水,郑天本能是扑腾想上船,却是发现了更加惊悚的一幕,水下船底全是黑乎乎的长发,似是来了一只只河底索命阴魂,缠上了他的双脚就要把他拖入江底。

“你在搞什么!”喜班主用船桨狠狠击打水面,此时只觉郑天在水下对小船拳打脚踢。

一旁有人伸了另一根桨下去,对着水面就高喊,“没有鬼!郑天抓住桨快上来。”

郑天在万分惊慌中抓住了水面上来的船桨,一番扑腾之后,终于是惊魂未定地上了船。借着船上的灯火看清了缠着腿部的只是水草,再向适才出现人头的方位看去,那里仅是月光皎皎。

“吓了我一跳,我刚才看到江面上有只人头黑影,可能是我看差了。”

郑天顶着喜班主不善的眼神在一旁拧干衣服擦起头发,当下他是不能继续唱了,只能由后来的人补上。

一旁等着上戏的矮子玩笑到,“你真怕鬼就更要唱得认真才行,它们听得满意了才不来抓你。像你这样半途出岔子的,一准就被拖下水去了。”

“滚!”郑天色厉内荏地将骂了一句,看着矮子讪讪走到另一边,他却是不由手环抱住自己,希望这一出船戏可以早点借宿。

戏还在唱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半盏茶时间而已,轮到矮子上戏了。

矮子随意地扫视了船篷一眼,刚刚靠在篷上的郑天不见了,应该说放眼望去,郑天竟是从船上消失了。

“班主。”矮子大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那个郑天呢?”

喜班主回头一看,篷里篷外竟是不见郑天的踪影,郑天不知何时失踪了!

“停!先别唱了。”喜班主的这一句话刚落,船底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站在的人都一个踉跄摔倒在船上,只见木板上竟是开始冒起了水。

“班主,遭了!这船有洞。”班子里的一人看到船体上有一只眼球大小的洞,他撕了衣服就去堵洞却发现没用,因为还有好几处都开始冒水。

喜班主见状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们决对是被算计了,没想到枣子村的人竟是要拿他们来祭河神。“快跳,游回……”

这个回去的去字尚未出口,喜班主的肚子就抽疼起来,这会竟是忍不住想要出恭。急着想要去茅厕的人绝非他一人,船上的人先后竟是都出现了这种症状,再向河岸的方向望去,水上竟是真有一个人在游泳。

“卢芳!是你设计的!”

喜班主愤怒地高喊了一声,而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小船很快要沉没,一群人尚在河中央,俱是肚子抽疼根本不能顺利游到岸,也就是说这是一个荒唐的死局。

“砸船。”“对,砸出木条来,飘回去。”

戏班子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可是刚刚抄起家伙肠子疼得就让他们都蹲了下来。

卢芳犹如鬼魅般的声音飘忽不清地从远处传来,“别挣扎了。人在河边走,就要做好被淹死的准备。你们没时间了,生与死差的就那么一会,你们还想向阎王争命?不如见到阎王再哭吧。”

河中央七人的嘶声力竭地愤怒与叫骂只持续了一会,后来声音越来越轻,渐渐消失不见。

卢芳游到岸边时看到本来已经离开的一些村民又跑了回来,她笑着一步一步上了岸,“你们迟了一步,那八个全都与河底的阴鬼去见面了。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出船去捞一下。”

“你是在报仇。”月枕石看着卢芳一脸解恨的样子,不难想象如此设计的报复是因为深仇大恨。

“是,为了报仇,家破人亡的大仇。”

卢芳语气平淡地将过去道出,一切正是从望乡班开始,“该从哪里说起好。你们一定发现了戏班随行木箱里面的尸骨,以为我们是盗墓的。事实非但如此,只要是挣钱的活我们都做,戏班子可以运送尸骨,贩卖稀有的药物,也就能藏起个把人卖出去。

这事情不是喜竹班开始的,很早从望乡班之前就有了,一直都是条隐藏在江湖里的黑线。一旦踏了进来就没有脱身的可能,除非死。”

很多年前,望乡班也是打着唱戏的名号,四处买卖运送货物。洛水来到枣子村与花辰相恋之后就想要退出,可是被班主强行绑走,一行人连夜走水路离开了柳江一带。

洛水非常不甘心,开始想方设法想要脱离望乡班那种吃人的地方,她想过要引来官府,但又怕自己不能全身而退,干脆计划着将其全部都杀了灭口。

那个计划实施的过程中,竟是又遇到了苦苦找来的花辰,不想一步之差,在谋杀望乡班一众人的性命时连累花辰被杀。

“那个结果对洛水的打击是巨大的,她一度想过自杀,后来还是选择活下来,揪出像是望乡班那样的戏班子。”

卢芳自嘲地笑了笑,“我五岁半与家人走失,后来被喜班主收养,也就干起了这一行,没有什么不敢卖的。好多次,去一个地方唱戏,把人孩子拐走,甚至偷了婴儿贩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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