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 大宋风月 - 山海十八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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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差爷要找吴栋?那位客人刚刚离开不久。”

客栈掌柜并不知道吴栋从前做过东明县的县令,他说吴栋独身一人驾着马车前来客栈投宿。大概在此住了有一个月不到,也不见有什么访客上门,每天就是出去散步转一圈又回来。

徐正峰一听吴栋已经离开东明不由得急了,这一头刚刚怀疑吴栋与三十年前的纵火案有关,而后想来县衙失火如果是当年的县令动手,那确实能做到瞒天过海。

“我们现在怎么办?听说当年纵火案吴栋被革职后,他是离开了此地去了江南做幕僚。要说吴栋本就是南方人,这会他都六十好几了,还搞什么故地重游回东明看一看,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月枕石也想知道他们的判断是否有误,而吴栋在此等纵火案再起时恰好人在东明,真的会是巧合吗?“掌柜的,那位客人有没有透露过要去哪里?”

掌柜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知道,想了好一会不确定地说,“这些天,姓吴的客人好像打听哪一家愿意出河。如今是伏汛正猛的时节,黄河上的水流太险,这会要不是见钱眼开的都不愿意冒险。”

“你就直说谁答应了。”徐正峰听得不耐烦,这都什么时候还说一半留一半的,“哪家接活了,直说!”

掌柜讪笑着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徐捕快应该知道西叶子口的阿发。他也会些划船的本事,昨个途径客栈听到姓吴的客人想出河,两人谈了一会,看情况是谈拢了。”

“阿发?”展昭疑问地看向徐正峰,之间徐正峰眉头紧蹙,“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徐正峰指了指太阳穴处,“阿发脑袋有些问题。”

阿发,年约三十八岁,未婚独居,平时依靠打更押货等打零工为生。

“阿发,原名王发,本来是跟着在码头做活的爹娘住在汴京城里,这东明的老家他们很少回来。大概阿发八岁那年,他爹娘因为码头卸货时的意外双双被货物压死在当场。

阿发扶灵回来,县里的人才知道此事,他家也没什么其他亲眷了,听说阿发在汴京给人做小厮,大伙也就没留意阿发的去留。后来又过了四五年,阿发某天就回来了,一看他就觉得是呆傻地不搭理人。县里传闻他犯了错,被大户人家给撵出门了,也有说是被伤了脑子,被扫地出门之类的。”

展昭听到阿发是做了打更的,他便向月枕石投去一个眼神,两人皆是点了点头。

打更人会在午夜与清晨出没于大街小巷,他们对于县城或是村子的街道最熟悉不过,而往往人们都习惯到忽略了打更人的存在。从时间上来看,简寿与杜婉家的两次火情,正好与打更的时间吻合。

“徐捕快。阿发在汴京哪一家做活?他有没有说过那些年的具体生活情况?”

月枕石一边问一边去牵出白毛,既是知道阿发与吴栋往黄河去了,这就必须追上去看一看。

徐正峰无法回答,阿发活得太不起眼,而他也从来没关心过这些问题。“我只知道王发家与从前闹过火灾的五家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王发的爹娘曾在码头做工。”展昭想起了一跃入河的谭财,如果谭财的水性非常好,从这一段黄河弯道游入汴京之侧的汴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三十年前,王发的爹娘意外身亡。三十年前,谭财生死不明。有没有可能王发捡到了,或者是救起了汴河边的谭财,从此两人相依为命?毕竟王家与谭发都是东明县人,徐捕快确定他们之间不认识?”

徐正峰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东明县说小也挺大,尽管看着像混混的谭财不该与早一步去汴京的王发家有关联,但谁又说得清楚背后纠缠。

“天地之大,怎么就让这些人给互相遇着了。遇着也就算了,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这是徐正峰第二次问起吴栋与王发想要干什么了。答案也许只有当事人可以告诉他。

三人一路疾驰往多水村而去,一口气都不带喘地赶到了河岸边,却发现阿发正要解开一艘小船的缰绳,船上坐着白发的吴栋,眼见小船摇摇晃晃就要出河了。

“阿发,你快回来,这种天出河是寻死吗!”徐正峰拼命的撕喊声并未引得阿发关注。

此时,月枕石与展昭齐齐朝河边快速掠去,两人一手一个把王发与吴栋从船上给揪下了船。只见吴栋脸上还是一幅泰然若素的表情,但细究则会发现他眼眉之间多了一丝平静的疯狂。

阿发则是不管不顾地想要挣开展昭的手,“多管什么闲事!我们想要现在出河又碍着哪家的王法了!”

“出河是不犯法,但如果是畏罪潜逃,或者蓄意谋杀那就不一样了。”展昭按住了不安分的阿发,他的目光却紧盯着盘坐在地上的吴栋。“前任吴县令,你独身一人返回东明县,刚刚好又遇上了三次纵火案,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吴栋好整以暇摊了摊手,“我一个被革职已久的小老头能有什么想法?这位是御猫展大人吧?你太高看我了。”

“啊呸!你们听他瞎说,他刚刚已经说了三十年前的案子就是他做的,可是证据都被他烧了。有本事就让河中的邪煞来抓他,那么他就认罪了,你们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这个时候来!”

阿发激动地朝着吴栋的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他的吐得快,吴栋又被月枕石制住不能起身,这下一口吐沫正中吴栋的眉心。

吴栋顿时露出了阴冷无比的眼神,但阿发却完全不为所动,他是索性一股脑地把前因说了出来。

“三十年前,我爹娘刚死不久,我在汴河边遇到了伤痕累累的谭财叔,听他说起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案子。这个狗官仗着有一幅人模人样的脸孔,其实最爱看别人家破人亡痛苦不已的表情。”

阿发说当年谭财在戏楼做打手时喜欢上了楼里的莺柳,奈何莺柳偏爱吴栋那般的官老爷。可能是出于男人的醋意与嫉妒心,谭财盯上了吴栋想要抓出他的把柄来。

最初,谭财调查吴栋的动机非常简单,而他做了多年东明县的地头蛇,多少掌握一些吴栋不知的眼线。

“两件事,让谭财叔觉得吴栋有问题。第一,吴栋三十岁的人了还会尿床。第二,县衙附近有过一些野猫失踪,而在戏楼后院里挖到了一些小动物的尸体残骸。”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

谭财查得越深越觉得不对劲,比如说吴栋来找那个女子喝酒过夜之际,吴栋还会在半夜偷溜出来将一团包裹之类的东西埋在树下。

如此顺藤摸瓜,当几次纵火案发生时,谭财便是怀疑上了当时的县令吴栋。两人在戏楼里有过一番对持,谭财直言了他对吴栋的怀疑,谁想争执间谭财不慎打翻了油灯,戏楼起火却是被旁人看了个正着。

“作证说谭财放火的,就是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莺柳。莺柳故意说谭财对她不怀好意,她不愿意顺从谭财的意思,谭财就威胁烧了戏楼,而且先是点了后院的戏服库以示他能下狠手。”

阿发说到这里冷冷地看向吴栋。吴栋以花言巧语诓住了莺柳做出伪证,不待谭财有反应的机会,已经把几次纵火案的帽子扣到了谭财身上,最后再是一把火烧了县衙里存放的证据想要来个毁尸灭迹。

“县衙那把火根本不是谭财叔放的,但是当时他得知莺柳做了伪证一怒之下冲入县衙中了吴栋这小人的诡计。贼喊抓贼,吴栋说是谭财丧心病狂火烧县衙,当时又有什么人会怀疑他!”

阿发的这些话,正是与月枕石三人此前的推论一一对上了。只是目前看来,除了连目击者都不是的阿发外,他们没有任何的证人。

“谭财呢?他后来怎么没有想过上告?”月枕石觉得她是多此一问了,因为谭财也没有证据,“阿发,那么这次是你放了三次火了?”

阿发点头承认了,“三十年过去了,没有人再想把当年的案子搞清楚,谭财叔是背着嫌犯的罪名死的。他一开始想要报复的,但是后来县衙大火让吴栋丢了官,我们根本连吴栋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件事件也只能不了了之。谁想到吴栋这老不死的居然还有脸重回东明县。”

“吴栋,你说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来看一看过去被你害的人都怎么样了!”

阿发又是激动地想对吴栋挥动拳脚,“我本想着点三把火能让杨县令想起三十年前的事情,这就开始重新查一查旧案,谁想到杨县令那个不管事的就只会拖字诀。再等下去吴栋又要溜走了,还不如由我亲自来送他一程。”

如此看来,吴栋对阿发所想也该是心知肚明,他还敢坐上这一条出河的船,恐怕也是变态地故意一搏了。

只听吴栋忽而笑了,“三十年了,死了的就是输了,活着的才是赢了。本来想与阿发游一游黄河,看来也走不成了。两位大人,你们也听完故事了,是否能放小老儿离开了?公门中人,做事讲究一个证据,而不是听脑袋有问题的人瞎编一段故事就行了。”

证据?早就灰飞烟灭了。这也是吴栋有恃无恐之处。

此时,河岸边的四人看吴栋的脸,这张垂垂老矣的脸上竟是得意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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