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无解
当日和黑眼镜一同到达学校门口的，除了苏万，还有吴邪。
早上出门的时候张起灵坚持要开车送他，吴邪思前想后还是放弃了回家睡觉，老老实实地来学校上课了。
虽然他发烧的症状已经好了一些，而且一上午没课，但办公室里的女老师们还是押着他窝进办公室的转椅休息。这些女老师们平均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平日把吴邪当儿子养，吴邪腿上盖着女老师的爱心毛毯，手里捧着飘着袅袅水汽的保温杯，眯着眼睛对着窗外晒了一上午太阳。
苏万走进办公室里看见他这幅样子的时候，简直以为他安详的仙去了。
“吴老师。”苏万是吴邪的课代表，过来给他送考勤表，还记得黑眼镜早上说的话，顺便来给吴邪问个好。
吴邪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慢吞吞地放下水杯转过来，接过表格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桌子上，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苏万看懂他的眼神了，不过没打算这么早走，办公室现在没有人，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他难掩好奇地凑近，问吴邪：“老师，你真是我师兄啊。”
吴邪撩眼皮看他一眼：“瞎子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一准会管他叫瞎子。”苏万乐不可支，“他今天早上让我来给你打个招呼。”
“我可谢谢他了。”吴邪没什么诚意地说，端起茶杯喝一口热水，“你是怎么成了他的徒弟的？”
“巧合巧合。”苏万说：“说起来真是千里有缘来相会啊，我真没想过我的班主任居然是我师兄，哇哦，这可太酷了。”
“哼哼。”吴邪表情倦怠，看起来似乎只是强打起精神来跟苏万聊两句，根本没把他说的什么听进心里一样，他随口道：“我也没想到，要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以后有什么事我在学校里也能多照看你不是？你怎么没早说。”
苏万连连摆手：“师兄冤枉我，我可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从前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么个大师兄啊。”
许是吴邪口中的条件着实诱人，有班主任在背后撑腰，那以后在学校里简直就可以横着走了。
于是他又继续恳切地补充了一句：“师兄，这事要怪就去怪我师父吧，是他故意不告诉你还瞒着我的……”
话刚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闭嘴，看一眼吴邪，却对上了吴邪的目光，一扫刚才的虚弱，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靠！自己居然被亲师兄算计了！
“我有点事要问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吴邪头也不抬，顿了顿，抛出一句：“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到学生家家访了。”
苏万悄悄后退的脚步吓得突然停下来，表情顿时变得苦不堪言起来。
对不住了师父，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咱们连同林鸟都不算，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成吧，“他认命道：”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瞎子是学校董事？”吴邪清清嗓子，问。
苏万老老实实点头：“是。”
“我进这里做老师的推荐信……”
“也是师父写的。”苏万及时补充。
吴邪深吸一口气，表情介乎抓狂和诧异之间。
“我就知道……”吴邪咬着牙喃喃道：“一个私立高中，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录用我。”
“其实师兄你还是很有才华的……”苏万话刚说一半就被吴邪一个眼刀憋了回去。
“他妈的，他到底要干什么。”吴邪一把掀开腿上的毯子，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显得有点烦躁。
苏万几乎没见过吴邪这么失态的模样，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师兄啊，十年前，你和张大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吴邪突然停了下来。
空气也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吴邪想。
说他们有关系，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说他们没关系，可是分明，也是不对的。
在那个夏天里发生的一切，或爱或恨，其实都是无解的。
夏天。
过去发生的事情如洪流般不可遏制地灌进他的大脑，他在混杂不堪的记忆宫殿中摸到了一片锋利的记忆，冰冷的触感，像一把刀划过他的手心，然后滴滴答答地流出猩红的血。
是那一天。吴邪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掌，想到。
如果说那个夏天里有哪一天让他们提前感受到了秋天到来的征兆，那一定就是这一天了。
那天他们结束了集训，半大的小伙子精力充沛，老痒和胖子提议去KTV唱歌，大家都去了，云彩也去了。
云彩是被胖子叫去的，胖子喜欢云彩，这事全篮球队都知道，大家有心起哄，也就对胖子这种无耻的假公济私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不过他们在KTV里遇到了意料不到的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朝阳中学的篮球队，市立一中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朝阳中学和市立一中打过几场友谊赛，彼此都隐藏了实力，所以也看不出来对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不过他们的队长姓陈，外号陈皮阿四，却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这个不好惹，指的不是他的脾气爆，或者他的球技太好，相反，他在队伍里是最没什么存在感的位置，为人也很低调，但能做到队长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有这个年纪的学生不应该有的一份狠。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吴邪第一次和朝阳打交道的时候，开局之前明明都没见过面，上场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陈皮阿四突然带球从他身侧擦过，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就是队长。”
仿佛毒蛇在耳边轻吐舌信的嘶嘶声，阴柔冰冷，一瞬间就蔓延到吴邪的四肢。等吴邪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闪开了。
第二次比赛的时候，吴邪叫了黑眼镜来看比赛，一场结束，黑眼镜神色也有些凝重，他叫了吴邪过来，看了他半晌，才说：“比赛对上他的时候，你要记得保护自己。”
吴邪心里一沉，黑眼镜脸色也不好看：“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可能会不择手段，你要避免受伤。”
他们在KTV的过道里和陈皮阿四打了个照面，张起灵和黑眼镜此时都不在，吴邪又是队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寒暄。
朝阳中学的人应该是刚在外面吃过饭，他闻到了很大一股酒味，喝的应该不少。两方本来就是竞争的对立方，喝多更容易闹出事，吴邪也不想说太多，赶紧开了一间大包房带着队员进去了。
期间他一直发觉陈皮阿四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一个方向看去，他转身背对陈皮阿四的时候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云彩和胖子正站在一起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