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疑心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甚至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归途又在何方。
就这样失魂落魄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回了王府,这期间煜月始终连神色都不曾变过,没有说过一句话亦在见到容妃的棺材时也没有哭。
就连眼里昔日令人难以忽视的流光溢彩,而今也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毫无波澜起伏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生机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一潭死水。
他整个人静静的坐在送他回王府的轿子上,呆呆的不会说话。
就连架着轿子的人都察觉到了煜月不同寻常的情绪,也是一路默默无言,一路上气氛都有些冷寂凄清。
除了煜月,轿子里还坐着程钰,同样也是陪着煜月默默无言。
他是一直跟在煜月身边的,煜月的心思他自然感觉得到,何况方才他也是从来未曾见过那样一面的煜月。
在程钰心里,煜月一直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般的模样,从来也是做事周全有分寸的人,可是方才去宫中看到容妃棺材的那一刻煜月所表现出来的却令他难以忘怀。
那时煜月突然一步步步子变得极缓极慢,每一步都好似有千斤一般重,待到终于移步到了容妃的棺材前却突然双腿站不稳向下跌去,程钰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煜月却断喝了一声:“别扶我!”
程钰连忙收回了手,他就那么直直的栽倒下去。
看着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容妃,突然嘴角染上一丝悲戚的笑意轻声凑近容妃的耳朵道:“母妃,你睡着了对不对?是时候该醒来了,醒来看月儿一眼好吗?以后你说什么月儿都听,都照着母妃的意愿来做,母妃不要再开这般的玩笑了。”
说着,一手为容妃拂开了脸上的发丝:“母妃,睁开眼,你睁开眼看一眼月儿啊!”突然激动了起来,令众人更难以置信的是,昔日举止言谈温和有礼的二殿下而今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有礼,整个人都变得暴躁起来。
此后,站在一旁的煜允之终于去拉了一把他:”月儿,人死不能复生。”
谁知煜月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冷笑:“你何曾在意过他的死活,后宫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比我的母妃更重要,你有千千万万人,可我母妃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而你呢?你尽到做一个夫君和父亲的责任了吗?”
煜月越说越激动,煜允之的眉间也浮起了怒意,只是隐忍着。
“盖棺,送葬吧。”煜允之突然下了命令,一旁的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平日里鲜少见着这般的煜月,乍然如此,不免让人心有余悸。
可煜月却骤然红了一双眼,双手紧紧扒在棺木上嘶喊:“谁敢?!”惹得一边将要动手的侍卫纷纷停下了动作。
煜允之的眉头皱了起来,冷厉的声音依旧不减威严:“盖棺!”
于是一旁侍卫只好强行拉开了煜月拱手道:“二殿下,冒犯了。”随即一干人等抬着容妃的棺材离去。
而煜阳自始至终也在当场,却也只是两手抱起一副轻佻的眉眼看不出什么悲喜,像是一个漠不关心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从来都是局里最清醒的那个人,但同样也是局中最可怕最难以捉摸的那个人。
“母妃!你睁开眼看看,若是你回来,以后儿臣什么都依着你。”说到最后煜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夹杂着哽咽。
突然人们的目光纷纷被煜月吸引:只见平素温文尔雅的二殿下,此时竟把泪流了满面,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尤为狼狈和可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有些人,你从来不曾在面前见过他的眼泪,便都会以为他们是无坚不摧不会流泪难过的了。
煜月挣脱了禁锢住他的侍卫一下子想要追上去却反被煜阳伸出手臂拦住转而对煜允之说:“父皇,二王弟而今这样的状态和情绪着实不适合去送葬,不如让他留在这里冷静一下平复好情绪,我代替他去。”
煜允之略略一沉吟,道:“也好,那就你去吧。”随即煜阳行了个礼在离开时深深望了煜月一眼却又在中途突然折了回来,继而趁煜月不备用手掌敲了他的后颈,煜月应声晕倒。
煜允之不知为何,煜阳却道:“我怕王弟伤心过度,现下还是想个法子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然我怕以他的性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煜允之点了点头:“还是你考虑的周全。”随即唤来程钰让他送煜月回府,程钰虽知道自家殿下内心真正的意愿定然是想要去送葬的,奈何圣命难违只好扶过煜月的身子退了下去。
故而,煜月方才醒来已经在向着王府行进的轿子中了。
煜月突然将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仿佛整个手骨都要碎裂掉的声音。
程钰在一边不发一言,心中还是不免被煜月周身的低气压震慑住了。
久之,又良久闻得煜月一句:“煜阳,你竟让我连母妃最后一程都缺席,今后休要怪我不再顾念兄弟情分与你为敌了!”
……
回到府中得煜月一回去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整日闭门不出,应嬷嬷劝了,姝儿也来看过几次劝解一番,皆是无果。
最后还是暮生去劝,却依旧不似往日那般煜月连她的话也听不进去。
众人一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府里上下抖因着容妃的死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到了整个王府上下的所有人的情绪和王府中弥漫着的气氛。
也是足足过了三日,煜月才从书房中出来,只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也不曾好好进食,整个人像是变了一个人,比之从前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瘦了许多活像瘦脱了相,憔悴不堪。
甫一出书房就因体力不支两眼发黑晕倒过去了。
经过了细细两三日的照顾才将将醒了过来。
却在甫一醒过来就听到了一个宛如平地惊雷的消息。
姝儿同暮生正在煜月榻前争执着什么,煜月听得并不真切,直到他醒来姝儿注意到这才收敛了一些。
却依旧不忘提醒他:“殿下可否还记得暮生前一阵子总是去宫中,想来这宫中并没有什么她格外亲近信赖的人,怎么突然进宫如此频繁了呢?何况,她还曾说要去日日在容妃身体不适时探望照看她,而今才不过一旬,容妃娘娘她便……殿下您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煜月皱了皱眉头,姝儿依旧还是喋喋不休,不愿意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继续道:“若是这一切又不是巧合呢?殿下你昔日里总是太过护着她,现在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今后可怎么办?”
煜月胸口处突然窜上了一股火气,喝到:“住嘴!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是在我将事情原委一律了解清楚以前不许任何人妄加揣测,无事生非,若是我知晓了……”
随后他的眼锋冷冷的扫过了姝儿身上继续道:“不然我一定让她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姝儿听出来煜月是真的动了怒,终于知道乖乖噤了声。
暮生也未再多说什么,多说无益,反而只会招致来他更多的厌烦既然是徒劳无功索性不如缄口不言。
末了,煜月终于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姝儿和暮生一道应声行了礼就退下了。
暮生走时,煜月的眸光突然意味不明的眯了起来,眼中集聚着危险的意味:若不是方才姝儿那一番言论的提醒,他断然是不会将疑心放在她身上的,可是现下,他又要如何心无旁骛的去继续相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