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坦诚

不坦诚

上程府登门拜访过的次日,一大早程洁就来了府上与端木临渊关起门来深谈，足足谈了小半日都不见人出来。

张夕惕本来对这类事是不上心的，只是她们实在是谈得久,便也被带得有些紧张了。他看了眼旁边的端木沁,问道：“你不去打听一下她们谈得怎么样了？”

端木沁放下书叹了口气：“夕惕，你简单收拾一下吧。”

“啊？你要出远门？”

“不是。我是说，假如程姨也没办法劝母亲松口,那这事也就没戏了。我还扣着两个副留守呢,这罪名可小不了,我们只能今晚就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去告知萧潇一声,我带来的人都跟我们一起走，之后我们做些什么，容我再慢慢思量，咱们从长计议,你先收拾吧。”

张夕惕走到她面前,摸了摸隆起的小腹：“你让我收拾？”

端木沁一愣：“行，我来收拾，你歇着。”

张夕惕在一旁坐下歇着，顺便暗中观察她。端木沁打开衣柜拿了几件衣裳出来,折得乱七八糟就要塞进包袱里,张夕惕实在是忍无可忍,过去把她赶到了一边。

“行行行，你放着我来吧，我真是服了，你就把衣服这么团成一团啊？”

端木沁无辜道：“我叠了……”

张夕惕拿着一团皱巴巴的衣服问她：“就叠成这样？你告诉我这和随便团成一团有什么区别？”

看到端木沁不说话,张夕惕又道：“衣柜里不就是叠好了放进去的吗？你为什么拿出来的时候要把它弄乱呢？”

“夕惕……”

“您歇着吧，还是我来吧,我真是服了你了。”

张夕惕正在叠衣裳，听到门口有人敲门，赶紧把包袱和衣裳全部藏了起来。

端木沁等他藏好后才去开门，门外是端木钰。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是母亲那边聊完了吗？”

端木钰点了点头：“聊完之后，母亲有事和程姨一起出去了，让我过来问你一问。”

“问我什么？”

端木钰道：“她说，那两个作为朝廷眼线的副留守，既然已经被你扣下了，那接下来怎么处置，你来看着办吧。”

端木沁顿了顿，问道：“所以程姨这是把母亲说服了？”

端木钰点了点头：“说说吧，两个副留守怎么处理？”

端木沁冷冷一笑：“那两位当然不能放了，就给按个勾结突厥的罪名，直接处理掉吧。”

屋里的张夕惕走了过来：“你等会儿，直接处理掉是什么意思？”

端木沁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不必知道这些。”

“不是，你跟我说清楚，直接处理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端木钰道：“那两人是朝廷监视母亲的眼线，若是不杀，我们做的任何事朝廷都会知晓。”

张夕惕皱眉：“那、那把她们关起来不就好了吗？为何非要杀了？”

端木沁道：“这几日囚着她们，我得派人十二时辰轮守，还得担心轮守之人是否会被买通，我何必呢？”

“可、可毕竟是两条人命，你刚才那话说的，就好像是杀两只鸡鸭那么简单。”

“乱世之中，一条人命有时可还不如一只鸡鸭贵重。假使我心慈手软留下了这两个副留守，一旦出了差错，死的可就远远不止两个人，而且都是我的自己人，甚至我们一家都可能搭进去。就为了这两个眼线，我为何要担这般大的风险？”

端木钰笑道：“二妹，夕惕毕竟是个男子，你与他讲这些作甚？他怀着身孕呢，别吓着他，我们出去说吧。”

“行，我们出去说。”

端木沁出去后张夕惕就把刚才准备打包的衣裳重新放了回去，关上衣柜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下一步还是起兵造反，她将来仍然会是那个千古一帝。

张夕惕转身靠在衣柜上，神思开始飘忽。

他的世界里，和端木沁拿着相同人生剧本的那位，虽是千古明君无可争议，可终究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端木沁她将来，她会做到哪一步呢？

“夕惕？”

张夕惕转头看过去，冷淡问道：“聊完了？”

他的突然冷淡让端木沁有些不解：“你怎么了？因为我要杀那两个副留守，你真的生气了？”

张夕惕轻声道：“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杀她们，或许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而她们两个本身也算不得无辜。”

张夕惕轻声道：“我知道。当杀一个人能救一百个人的时候，最理性的做法就是杀死那一个人，可是我做不到。”

端木沁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你不用做这些，有我在。”

张夕惕沉默了片刻，忽然抓紧她的手道：“阿沁，你不要变好不好？不要变得有朝一日我都不认识你，好不好？”

端木沁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老公。”

张夕惕一愣，随后一把抱住她。

端木沁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