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广播体操的音乐已经响起来了,居则易和任蕉允蚜思该耄开口道:“课间操开始了。”
任剿们几个什么时候做过课间操,闻言面面相觑,一个高个子站了出来,说:“你他妈少管闲事。”
程去非在心里吐槽这个对白真的是一点新意都没有,但他也不想得罪任剿们,所以说话还是很客气:“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能不能给个面子。”
任剑骸啊…”
这位年级第一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一个学校的就要给面子,那他们也就不会挑那么多事打那么多架了。
程去非不是脑子不好使,只是太天真了些,试图跟不讲道理的小混混讲道理。
居则易无奈的叹了口气,拉了下程去非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后,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我刚才已经拍下来了,发给了年级主任。”他扫过面前脸色微变的几个人,慢腾腾的反问道,“你们觉得从操场到这里需要走多久?”
“艹你妈。”有人忍不住爆了粗口,“学校不是不许带手机吗。”
“无所谓。”居则易摊了摊手,“大不了我被没收手机。”
“而你们――”他顿了顿,笑了一声,“高三被记过,挺麻烦的吧?”
“艹。”
“任哥。”
“你他妈找死。”
也有人还比较理智,冷静的叫了声“任哥”,问他:“要不算了。”
此起彼伏的骂声任街遄琶继Я讼率郑面色铁青的骂了句“艹”,然后一把拽过低着头浑身发抖的男生,压着嗓子说了句,“算你今天走运。”
一直等三四个大男生压着火气走了,站在原地的人才哆哆嗦嗦的抬起了头,程去非朝他笑了笑,语气放轻,格外友好的道:“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谢。”男生的声音很小,说话磕磕巴巴的,估计是被吓到了,眼眶红红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因为刚才的推搡,男生的校服拉链开了大半,外套斜斜垮垮的挂在身上,头发也乱糟糟的,居则易伸手替他把拉链拉好,衣领整理好,动作细致又温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用了些力气,稳住了他还在颤动的手:“没事了。”
程去非不是没见过居则易温柔的一面,只是第一次见到他对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半点没有平日里冷淡的模样。他愣愣的,总觉得这个样子的居则易虽然目光温和,却藏着点别的什么。
后来男生谢绝了他们说送他去医务室的提议,只连连跟他们道谢。
居则易并不意外,只沉声道:“我建议你寻求老师或者父母的帮助。”
或许是他的语气过于强硬,男生嗫喏,却认真的应了句“好”。
程去非看着男生又低下去的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居则易朝那人笑了笑:“我叫居则易,三十一班,如果你愿意,有事可以找我。”
程去非连忙道:“还有我,程去非,也可以找我。”
“我……我叫周樯。”周樯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笑,腼腆里带着感激的笑意,“帆樯林立的樯。七班。”
道别以后,周樯先走了,程去非和居则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远远的看着他进了运动场。
从游泳池的门口抬头,就能看到他们刚才站的窗口,程去非的手里还拿着一袋奶黄包,已经冷了,就是心里热乎乎的,叫他想到刚才居则易扔出的那道漂亮的抛物线。
他问居则易:“你真的给教导主任发了短信吗?”
那教导主任怎么还没来。
“假的。”居则易敲了敲他的头,眼底那些情绪都淡了去,低声又亲昵的,说了句,“笨。”
程去非慢慢的,抬眸去看他的眼,然后低声笑了:“课间操要结束了。”
居则易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微微挑眉:“翘掉课间操有什么惩罚?”
“嗯――”程去非不紧不慢的,笑意漫上眉梢,“和迟到一样,罚做卫生。”
居则易“啧”了一声,看起来很懊恼的样子,心里却笑了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那我们干脆翘到底,回教室吧。”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就算是做扫除,也是很高兴的一件事啊。
程去非眯着眼睛笑,咬着奶黄包,酒窝若隐若现,像是水面上时不时荡开的涟漪,一圈圈,一晃晃的,盛满了日色,又像是奶黄包里的莲蓉馅儿,甜甜的,叫人也想尝一口。
……
下午打扫完卫生,程去非和居则易一起去倒垃圾。
垃圾站在运动场外面,路过食堂的时候程去非看到了周樯。他应该是刚从图书馆出来,手里抱着几本书,校服穿得整齐规矩,正穿过篮球场。有人不小心投球砸到了他,过去捡球的人似乎是在跟他道歉,他脸上带着笑,恍惚和上午小声说自己叫“周樯,帆樯林立的樯”时腼腆的笑的身影重叠了。
周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总低着头,看起来就是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人。抬起头时却会给你一个善意的笑,整个人毫无攻击性。
程去非偏头问居则易:“你说,周樯这样的性子,是怎么惹上任降模俊
居则易也看到了周樯,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语气淡淡,用一种大家长的语气教育他道:“小朋友,一个人如果想找你麻烦,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并不是一定是他妨碍了任绞裁矗也不一定是他得罪了任绞裁矗可能只是因为他倒霉,所以被任剿们当做了欺凌的目标。”居则易眸色暗了一些,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原因太多了,性格内向、特立独行、怯弱自卑、性情古怪、同性恋……”
“最可怕的不是肢体暴力本身,而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大家都不喜欢你针对你孤立你,你肯定不是个好东西’这种逻辑,不容辩驳,积毁销骨。”
“同性恋……”这个名词像是一根细长的针,扎在了程去非的心上,拔不出来,却又忍不下去。他很轻的重复了一遍,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
居则易垂眸,微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薄凉:“因为与众不同,所以世俗不容。”
“错了。”程去非抿着唇,绷着声音道,“我天性不宜交际。在多数场合,我不是觉得对方乏味,就是害怕对方觉得我乏味。可是我不愿忍受对方的乏味,我不愿费劲使自己显得有趣,那都太累了。我独处时最轻松,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乏味。即使乏味,也自己承受,不累及他人,无需感到不安。”
“我与众不同,我性情古怪,但我觉得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