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经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你说,我们是要被并入手机那些电子部门还是直接裁掉?”白曜担忧地说。
“并过去?想都别想!他们有成熟的人事,有固定倚仗的员工,而不管是那边的管理层还是下头的员工都自有他们的关系人脉网络,就算他们表面上同意我们去,暗地里也会迟早找机会把我们挤走。”当初周服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在白曜面试的时候力排众议留下了他,好让他在总裁面前给自己谋一条出路,虽然这是一个险招,但弄好了它就是一个奇招。
电话里半天没动静,周服试探着说,“来了两年也有感情了吧,舍不得被裁是不是?唉,我也知道,年轻人嘛有理想有抱负是好事,可惜了啊!”他深深叹口气,“不过,想留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白曜瞬间来了精神。
“你跟总裁说说不就行了嘛?他发了话,什么事都好办。”周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阴阳怪气。
“经理,我跟他……不是那么回事。您别……”白曜急得坐了起来。
周服佯咳了几声,“哪回事?咳咳……我是说总裁欣赏你,视你为难得的人才,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进去一些,你说是不是?”
“哦……”
“试试看嘛,你提一下,看看他的态度,不行就算了,行的话,你这也算是在挽救整个相机事业处同事的饭碗,功德一件啊!”白曜没说话,周服又趁热打铁,“再说了,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要的那些东西就算自己掏腰包也搞不定我跟你说。丹尼尔他们本来就挑剔,你想想,连个基本的保密安全系统都没有,更别说质量问题了,你信不信五天过后丹尼尔他们翻脸走人,他要是一怒之下到处嚷嚷,咱们相机事业处的名声立即就毁了,这一毁还能接到单子吗?搞不好一个月以内,不,半个月,半个月咱们就得被裁员走人!”估计也没那么严重,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这时候当然是要说重一点。
电话才挂了一会儿又响了,“经理,我…….”
“经理?女的吗?”是狄云的声音。
白曜颓然,“狄云啊,你怎么打来了。”
“怎么了?你的女经理欺负你吗?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我明天揍她去。”
按狄云的性格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白曜忙解释:“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有点累了。”
“哦……今天怎么还没下班?”听他不太想说,狄云也不好追问。
“你怎么知道?又去我那儿了?”
“嗯,等你半天了。”
“我出差了,要好几天才回,别等我了。”
到了半夜白曜还是未能入睡。
父母早亡,哥哥聪慧,机缘巧合之下被领养去了美国。而白曜因为始终都不肯承认自己成了孤儿,拒绝去福利院,当时正好也没有福利院肯收留他。
幸好身边还有狄云。
狄云的父亲是当地黑社会老大,因为狄云很粘白曜,他父亲就对白曜也略有照顾,让白曜不至于流离失所。可是当他们都到了十二岁那年,狄云的父亲在一场黑社会地盘之争中丢了命。
政府考虑到白曜和狄云的特殊情况给他们免了学费,不过生活费要自理。年幼的他们就去打童工,可是雇佣童工是不被允许的,极难有机会挣钱。勉强撑到初中毕业狄云不愿意再上学了,说是要供白曜读书,可即便是这样日子也过得十分艰难。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维持生命的稻草,抓不住就没办法生存……
哥哥找到他之后经济情况总算有了改善,可他再也无法抹去那段艰辛的岁月带给他的窒息的恐惧感。
不就是打个电话嘛,是脸面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白曜一咬牙,拨通了号码,“殷先生......”
“手机是用来取暖的吗?”也许殷已经睡下了,此刻他的嗓音听起来难得地慵懒。
“啊?”
“怎么现在才想起我?”
轻松的语调,毫无戒备的语气,总裁先生似乎心情不错,白曜这才敢大着胆子说:“殷先生,关于电子商业这边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一下您?”不知怎么的,像做亏心事似的手有些抖。越级报告本就不妥,何况这都越了不知道多少层了。
“请说。”
殷突然这么客气,白曜有点不适应,“那个……呃…我今天来了工厂,发现相机事业处在财团电子商业这一块的存在感似乎越来越弱了,我担心,相机事业处会不会被公司舍弃,所属的员工会不会被裁员……”说完他又后悔了,这似乎不是他能问的问题。
“会。”
白曜呼吸一滞,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希望之火被彻底浇灭,失落之感瞬间无限放大,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有再问,电话那头也没有再说。
两人就这样互相沉默着。
“殷先生”,良久后白曜还是先开了口,“其实大家都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公司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吗?”
“这已经是考虑后的决定,再说相机事业处已经半年没有盈利了,留着它不仅不会增值,反而会每天消耗大量财力。纵然燕尾榫财团价值五十万亿美元,也不可能白白让钞票付诸流水。”
“看来,还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白曜快要点“结束”的时候,电话里又传来总裁的话语,“是他们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还是你?”
“这有什么分别吗?”白曜失落地敷衍着。
“如果是你,以后你肯叫我殷的话,我可以改变主意。”
白曜怀疑他听错了,“你是说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你就可以不裁员,让相机事业处继续运作下去?”
“没错。”
“为什么?你不是说每天会消耗财力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食不果腹,为了微薄的薪水拼了命地跟别人争抢,你竟然要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男人而挥霍至此?你疯了吗?”
“听起来你似乎不愿意?”
“我……我不明白。”
他说‘不明白’,而不是‘不愿意’,“那就叫来听听。”殷用暧昧的语调低声催促。
“……”
“不过是两个字而已,有这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