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 - 燕谭枝 - 溪月眠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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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宫中诸事,如一阵风般,吹遍大街小巷,百姓心头无不震惊,又议论纷纷,一开始,甚至是还分出了两派之人,一派辱骂谢谭幽等人,不敬先帝可是死罪,另一派则是叫嚣着要还英雄清白。

有人还因此,在长街大打出手,而被衙役带回刑部之中。

没过多久,又有人言空静大师真实身份乃是安国公,众人也是没见,只是听闻,一时震惊又有些半信半疑,直到有人瞧见空静大师进了那护国大将军府,而温凛在门外等候,对他行晚辈礼,至此,才彻底相信。

百姓纷纷一路倒,请求陛下还沈国公府清白,迎英魂归家,长街,年纪稍长的大妈大爷游街呼喊,一句又一句,皆是在为沈国公府。

这般的长街,却无人发现空中,上一秒还是艳阳天,此刻却布满乌云,整个京城暗下,压的人有些喘不通气来。

*

“嗦——”

是铁链被轻轻扯动的声音。

此处,阴暗又潮湿,没有一盏烛火,唯一光亮便是最远之处的那窄小的窗口,可惜太暗,即便外头光怎么强烈,照进来时也很是微弱,何况,今日外面,已然暗下,这里更不必说。

处处呻吟,处处悲叹,如地府之下魂魄。

这里便是宫中死牢,凡是进入者,再难活着出去,也有未等到死期便被吓疯了的。

燕恒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牢房,点燃烛火,冷眼瞧着躺在地上,狼狈又散发着恶臭的宣德候,宣德候从进来了,便强迫自己闭眼入睡,眼下,忽而察觉有人靠近,缓缓睁开。

入眼,便是燕恒那张冷又阴鸷面容,宣德候大惊,下意识的朝后缩去,铁链随他动作在这阴暗无声的死牢之中不停嗦嗦在响。

“你来干什么?”

燕恒蹲下身去,烛火将他冷漠面容印的忽明忽暗,是这之中,唯一亮光,但并非是照亮人的,反而像是前来索命之火,他冷眸凝着宣德候,淡声问:“刺客是你派去的?”

“……”

“你是说沈清?”宣德候稳了稳心神,冷笑道:“是我,这么多年,我不问朝堂事,也不与燕王为敌,不知,我的刺客,与燕王何干?”

“与本王何干?”燕恒半阖着眼,声音里戾气极重,掌心按至宣德候脖颈,又紧紧攥住:“动了不该动的人,你说与本王何干?”

脖颈之处的手渐渐收紧,宣德候感受到杀意,想反抗却因铁链而难以动弹,他额头青筋暴起,忽然后知后觉,“你是说谢谭幽?”

宣德候道:“没想要杀她,是帮人办事,也怪她自己送上门。”

燕恒将烛火微微倾斜,滚烫烛油滴滴答答落在宣德候手臂,如被贯穿般钻心的疼,手下翻转,又将整个烛火按在他手臂之上,宣德候疼的叫出声来,用力反抗,燕恒攥着他脖颈的手越发用力,有一瞬间,宣德候都能感觉到离死亡只差一步。

他咬牙,用尽力气道:“陛下都还未说要杀我,燕王这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燕恒眸色狠厉:“趁本王不在之时你们欺她,伤她,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你杀了我,沈国公府便永远翻不了身!”

“所以?“

“那定国将军府呢。”看着燕恒不为所动的模样,宣德候深怕燕恒做出什么来,忙道:“全府七十二口人啊,就这么死了,你不想知道,难道谢谭幽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凶手又是谁?”

“……”

燕恒手心力度渐渐松下,睨着宣德候,眸色似冷又似在笑,那神情,宣德候来不及重重喘息,心头便是狠狠一震。

他说了什么。

可不等他再辩驳开口,手腕脚踝疼痛袭来,擡眼,是燕恒一点一点又嗜血的擦着带血匕首,漫不经心道:“留下有用的,废去无用的。”

宣德候面色白的吓人,想出声说什么却因疼痛而什么都说不出口。

燕恒起身,出了牢房,身后才传来那响彻地牢的凄厉惨叫声,他未回头,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远,忽而察觉什么,步子微微顿住,冷厉双眸看向一处阴暗之地,手中把玩的匕首随手掷出去。

见他看过来,云启正准备走出去,迎面却飞来一把尖锐匕首,他瞪大眼,忙朝一旁躲避,不会武,躲起来慌乱又狼狈。

燕恒瞧着他那副样子,如看跳梁小丑般,嗤笑出声,匕首也应声而落,云启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微微乱了的袍子,擡眼看燕恒,仿佛刚才之事不曾发生,扬唇笑道:“不过一次意外,也值得燕王生怒,来这肮脏之地。”

“不过这也还好了。”云启说着,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燕王可知,那里才是这死牢中最渗人恐怖之地。”

“有深潭黑水,而那水下是一条黑色巨蟒,不会吃人,只是人看到它会被吓死。”云启声音放缓,音却咬的极重:“谢谭幽啊,曾在那里呆了很久。”

燕恒呼吸一滞,擡眸看他。

对上他双眸,云启唇角笑意加深:“那一年,她一直在等你,但你没有来,太可惜了,你没看到她向我求饶,如狗一般,也没看到她哭了又哭怕了又怕,但她没有寻死,因为她在等你。”

那一年,是谢谭幽又一次想起燕恒,黑云死后,她用黑云曾教她的法子,传信于燕恒,她忽然怕云启,怕所有人,回想今生,她好像能信任,又真的能带她走的人,只有燕恒了,她不知道燕恒是否还恨着她,给他去信也是想试试,让谢谭幽没想到的是,燕恒很快回了信,说让她等他。

她便真的等着他,即便身处这令人恐惧到头皮发麻的地方,依然等着。

“所以啊,后来,她恨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让她怕又让她独自承受。”

“我不是没有来。”燕恒身侧拳头收紧,声音阴沉而暗哑:“是你拦住了她的所有求救声,又模仿我的字迹。”

“若她唤我,无论多远,我总会来的。”

“她也没有恨我,只是又忘了我。”

云启挑眉,有些讶异:“你知道?”

“你居然知道?”整个死牢之中,充斥着云启低低又阴暗笑声。

可若仔细听,又是能听见潭水涌动声,是巨蟒游动。

那里燕恒知道的,也不是什么深潭,就是很普通的水牢,水混浊又黑暗,巨蟒之大,一眼就能看清,人若一直在那,会疯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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