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旧识
第三十八章旧识
青兰站起身来，姿态柔和：“上次杨小姐与我说的事青兰有些话想再与杨小姐讲讲，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顶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青兰和杨佩兰、大夫人单独去了内室。
一进去，大夫人怨毒的脸色就藏不住了，“卞青兰，你在京城活得这般滋润，可还记得被你害得毁容的英珠？”
“大夫人这话有失偏颇。”青兰给她斟茶，“英珠的脸是玉珠弄的，可不是我。”
大夫人气得脸色发白，似乎没想到青兰居然会反驳，在她的印象里青兰还是那个寄人篱下唯唯诺诺的小孤女，在她的鼻息下活得战战兢兢，可青兰如今有家人有朋友，哪还由得她搓圆捏扁？
“不知大夫人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青兰端坐，淡淡的眼神看得大夫人心中居然有一瞬间发怵，她回过神来又暗骂，不过一个她从小看到大的废物孤女，落了金窝滚了一身凤凰毛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凤凰了？
她咬了咬牙，“卞青兰，我今日来正是要你还我们陈府这些年养育你的钱财的！”
青兰讶然，大夫人好似受到鼓励一般继续说道：“按理说娘收养你不为挟恩图报，但你不仅目无尊长，还陷害手足，如今弃陈家而去，此乃不忠不义不孝，我也不为别的，只要你归还陈家养育你十六年的钱财总计十万银，我就既往不咎。”
十万银？大夫人莫不是疯了？
青兰扯了扯嘴角，“我在陈府住了十六年的破院子，吃穿和下人无异，这些东西我竟不知要十万银。”
“话可不能这么说。”杨佩兰插嘴，“若非陈家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能在这里讨价还价？不能还命，要你还钱可不算过分，这事儿到官府处说也是有理有据的。”
原来她们打得是这主意，十万两银如此天价，辜府拿不出来就告官把青兰钉上耻辱柱，拿得出来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辜家贪腐？否则工部一小官吏怎么会有数目如此庞大的财产？
但十万两数目巨大，杨佩兰敢提出来铁定做好了万全准备，说不定要把玉珠英珠甚至陈长茂的事情都推到她头上。
见青兰垂眸不语，似是被难住，大夫人有些畅快地笑起来。自青兰走后陈家一蹶不振，陈知县相继被查出在几个案子上收受乡绅贿赂徇私枉法，金额虽不大但也让他吃了个挂落，对不成器的子女也愈发严厉，梁姨娘尚且有陈长生，可她的一双儿女却是前途尽毁，连带着大夫人在府中地位大不如前。
而与此同时，以前仰人鼻息的孤女却摇身一变成了京官之女，还得了一个家财万贯的未婚夫，怎么不招她恨？
因此杨佩兰找到她时大夫人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杨家承诺给英珠找大夫治脸伤，又能毁一个自己看不顺眼之人的前途，简直一箭双雕。
卞青兰啊卞青兰，凭什么你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嫁人成亲，我的英珠却要日日煎熬，既然如此，你也别想好过！
大夫人眼里沁毒，面色也愈发狰狞。
青兰不止来龙去脉，但也晓得杨佩兰定然许诺了大夫人不少好处，她回去后把这事儿告诉了林月娘，林月娘气得失手摔了新得的香膏。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此计着实令人进退维谷，无论怎样青兰的名声都会受损，林月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青兰却很淡定。
“小姨，大夫人的目的不过令我名声尽毁嫁不得好夫婿罢了，大不了我就做个老姑娘，在您膝下尽孝。”
“胡说。”林月娘点点她额头，“你这么说把文心置于何处？”
青兰默默直起身。
“此事文心可知道？”
青兰迟疑了一下，想到近日接连去胡家商铺闹事的那伙人，算来大夫人来京城也就最近一阵，正巧胡家就有人闹事……莫非是一伙的？
不，他应当不知。
否则怎么二人见面也未提及呢？
正当青兰犹豫是否该询问胡文心的时候，蔺恪也得知了梁府宴会的事情。
对陈府恩怨最清楚不过的他皱了皱眉，派出一名暗卫盯住大夫人的动向，福顺低头应是。
“你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福顺迟迟不走，擡头欲言又止：“公子，需不需要在派一名暗卫在卞小姐身边……？”
蔺恪脸立马一黑，沉默半晌才道：“……既是分离，我也不应该低劣到处处监视她的程度。”
福顺暗自叫苦，“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若是狗急跳墙，卞小姐身边需留个人保护……”
蔺恪这回应的很快，“是我疏忽，那便让蔺七去。”
蔺家家侍，这可是实力最强的几个暗卫之一，向来是跟在蔺恪身后暗处保护的。
福顺看着自己公子这几天魂不守舍，就算打起精神来了也时常暗自恍惚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公子。”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随即是一道低低的声音，门打开后步入一抹细瘦的身影。
“道谦？你怎么来了。”蔺恪起身迎接。
杜道谦一袭白衣，腰间坠一串无舌铜铃，咳嗽声好像空心的风箱被强行拉扯，连肺中血肉都要咳出来，福顺连忙端来水，他顺了顺胸口，“庞行正说了。”
蔺恪面容一肃。
暗牢。
水声滴答，只有爬虫能行动自如的潮湿环境里吊着一个浑身破烂的人。
庞行正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甚至散发出接近尸体的腐烂腥臭味，叫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公子，这庞行正倒是个拎得清的，八大刑都上了也不肯招。”
福顺皱着眉，挥挥衣袖散开气味，庞行正觉察动静，微不可见地擡起头，张了张嘴。
“能从平民之身做到二品大员，光靠拍马屁可没用。”
杜道谦身子弱受不住潮气，没有进来，蔺恪扫了一眼庞行正软条一般的腿脚，“听说你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