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变
猫儿径的烧花鸭乃是姑臧驰名美食,店主自东北带来的是自个儿家乡的特色,前日萧季凌和吕嗣荣玩猜谜打赌输了,承诺了要买给他吃。
可是,一想到那人仗着聪明出题坑他,他就睡不着了。第二天起得不算早,等收拾妥当来到猫儿径,最后一只鸭刚刚售出。
没办法,只好回去任那人支使一日。
吕嗣荣今天不在,这会儿时间尚早,萧季凌索性回去雷豆轩蒙头补眠。
近日来吕嗣荣常常召他近侍,经常都是早出晚归,没有自个儿待着的时候。算来与江至如、支博彬也有三天没见了,昨夜听到升轿之声,这两人折腾一夜怕是还睡着。
萧季凌无意打搅,所以进出走的都是后面的小门。
“王爷实在是太偏宠季凌了,什么事都只是带他一个人去,我们两个就像局外人一样。”
谁知两人醒着,这时候正在厅堂里用早膳,江至如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萧季凌耳朵里。说来有些尴尬,他一贯知道这人爱嚼些舌根,却也不好这时出去给个难堪。
三人在一处这么些年,不能说一点儿矛盾也没有,都是大度的忍让小气的,抱成一团讨生活。
萧季凌站在屏风后面,等着他说过两句罢了再出去,谁知事情还真没照着平日里的轨迹发展,支博彬没回话,江至如一点儿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江至如的侧影秀美一如往昔,他面目平静,嘴唇轻启,“王爷就当我们俩人不存在。”
“大家一场兄弟,这样讲不太好,毕竟王爷最开始要买三花团就是看上了季凌,都是因为季凌我们才有现在的容身之所。”支博彬叹了一口气,劝江至如:“不过,他身价高,一贯是这样。确实,季凌是班主,又是戏班第一主角,还是伶人京城第一,连卖身的价钱也叫价最高,只有他能够卖得到五十两,我们都没有。他是名角儿,人长得好,本事也高,贵人们肯出五十两银子,要的绝不会是旁人,遥王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我说的不是这些。他长相才艺我从未说过不好。上个月吴大学士明明说好了第二天找我,却转眼就换成了他,这些事从来不少,我也从来没有和他计较过。是他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成兄弟。我打听过了,王爷每日召他去,能赏下不少好东西。可他从来就独吞,半点儿没有为你我二人美言的意思。那,在这遥王府,我们是什么?”江至如从下人口中听到过萧季凌与吕嗣荣的这些相处细节。
“这些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上次我们替他求情他都没谢过我们。他那样对着天子的儿子怒吼啊!如果我们这样发皇子脾气早掉了几百回脑袋了,太不公平了。”江至如双目坚定,平平静静地道,“你我又跪又求的,硌得膝盖都疼了,求王爷恕他无罪,怕的就是王爷一句话直接将他拉出去砍了。现在呢?倒好。他倒是成了王爷心尖上的人。他连半句谢我们的话都没有说过。”
“他对着遥王殿下发脾气的时候,想过要是王爷生气起来了,还有两个无辜可怜的兄弟跟着被砍头吗?他是将我们放了上桌,差一点连命也给了他。”
江至如冰冷地平视桌子,筷子砸在桌上轻轻一“纭薄
本来支博彬只当他是发牢骚,可说到这儿也不免有些感同身受。在他心底,他非常认同江至如话里的每一个字。
一道屏风之后的萧季凌,脸色快要黑成锅底,他以为是带着两人来过好日子,没想到人家非但不领情还记恨着他。
“遥王自是没有办法做到一碗水端得平,待遇差别总有的。三花团虽是一个班子,可是霜花、雪花、雨花又不是一个人,哪儿那么容易就给人摘了脑袋?一会儿咱们出去散散心,别叫他就是了。往后也多注意着些。我们自己出去玩吧,别管他了。”支博彬没把话说得这么死,可是字里行间的意思也是要与萧季凌疏远。
萧季凌两根指头绞着袖口的布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三人要说亲厚,听这两人的意思的确不是那么回事。可要说不亲,也搀扶着走了这么些年,怎么着日子的时候都能贡献出自个儿口里省下的一块儿馍馍。如今日子好过了,却勾心斗角起来,当真是饱暖思淫/欲。
江至如和支博彬说走就走,不出一会就收拾妥当了。他们前脚走,萧季凌后脚就跟上了。本来想跟踪别人不太好,但他们说坏话不仁在前,那就别怪他不义在后了。他倒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攀上了什么新的高枝,准备与他一拍两散。
为怕被发现,萧季凌雇了一辆街上的二抬小轿,门帘放下来把他遮得严严实实。
二人去的地方是伟文街,这一条街上都是大大小小的茶铺茶园,铺子装饰多风雅,为迁客骚人聚集之地,让文人赏几目秀景,念几行酸诗自我感觉良好。这里的文人,上不能行效朝廷,下不能生活自理。
说起来,这里萧季凌上个月也来过,酸腐的吴大学士重爱形式,包下茶园与他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