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黎未见过父亲之后,又去给母亲问安。
黎夫人自十八年前受惊难产,在艰难诞下他兄妹二人之后,身子也受了极大损害,再难生育。十年前又痛失骨肉,悲哭之下更坏了健康,累至如今常常卧床养病,一概不见外客。
黎未轻步走进房内,因黎夫人身子弱,房内常年放着暖具,加之熏香沉沉,弄得屋中有些晕闷。黎未瞧见守在外间的丫鬟,轻声吩咐道:“袭安,你去开几扇窗,也让这屋中有流通之气。”
袭安忙向他行礼,嘴上应道:“公子回来了!奴婢这就去开窗。”说着轻声轻脚的去了。
却还是惊醒了内间的人,伴随一阵OO@@之声,一个温和的嗓音响起,“是未儿吗?”
黎未赶紧走进内间,一边惭道:“是孩儿!又吵醒娘了。”
黎夫人披着外衣半靠躺在床上,神色本是怏怏,见到他,倒精神了些,笑道:“也没有,娘整日都在睡,这会儿是刚醒来。”
正巧袭安过来问:“公子,才从宴中回来罢?要不要奴婢去煮碗醒酒茶来?”
黎夫人这会儿也闻见他身上的酒气,略一蹙眉道:“怎么又去饮酒了?”
黎未这才想起回府还未换过干净衣服,于是站起身道:“娘,孩儿先回自己屋里洗漱一番再过来。”
黎夫人摇头,伸手拍拍床榻道:“你就先坐在这儿。”转头吩咐袭安,道,“你去公子那屋,让瑶草和白O为公子准备沐浴的用具,待好了再来禀告,现下我们母子俩要单独说说话,别让人来打扰。”
袭安一一应下,将门关上出去了。
黎未凑上前坐在踏脚上,笑问道:“娘!怎么了?”
黎夫人却半晌不语,怔怔盯着黎未,很快眼中水雾起,凝成一滴一滴的泪滑下脸颊。
黎未吓了一跳,急忙伸手轻轻擦拭掉黎夫人脸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有点急,问道:“娘!到底怎么了?”
“娘才做了一个梦,明知道是假的,可还是怕得很。”黎夫人猛地将他拥入怀中,口中喃喃哭道:“我的女儿!我造了什么孽啊,要你这样活着!”因有着顾忌,吐字并不清晰,但黎未还是听懂了。
她身子一震,却仍小声安慰道:“娘,我活得很好!您不要担心。”
黎夫人松开她,伸手轻抚上她的脸,摇头道:“哪里好?你本应该是养在闺阁中天真烂漫的姑娘!一世无忧,不知愁苦!是娘没能护好你!娘这几年时常在想,这一家的重任怎么能就这样由着你去担当呢?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虚与委蛇,你不应见到的啊!”
黎未低声道:“娘,我不后悔!自从七岁那年答应哥哥替他好好活着,我就不害怕以后会遇见的一切困难。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哥哥!还有娘和爹爹!”
黎夫人哭道:“你哥哥是想你替他健健康康活着,没让你为他担上这黎家重任。”
黎未摇头道:“娘糊涂了,只有黎家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一旦失去了黎家的庇护,孩儿作为黎家女儿哪里能够无忧的活下来?”
“琅帧!崩璺蛉私凶潘的名,又是垂泪道,“娘真是后悔,那时为什么要和你爹一起瞒下未儿的死讯,如果没有当初,你现在也许已经找到一个良人相伴终生,有儿女膝绕了。”
很久没人叫她“琅帧绷耍黎未压下心中苦涩,劝慰道:“娘,让爹爹向外瞒下哥哥死讯是孩儿的意思,与娘无关的!只是娘也想想,女儿虽然不曾体验过闺阁小姐的生活,但畅意官场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娘难道不为我骄傲吗?我可敢说天下须眉皆不如我呢!”
黎夫人见她一副小孩子邀功求赏的神色,不由被逗笑,黎未见状,开玩笑继续道:“娘也不用担心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女儿可承不住欺君大罪,所以会一直一直陪着娘,赶都赶不走!娘平日若闲着无事,就帮女儿挑挑,京中名门闺秀、千金小姐中,娘要是看中了谁,女儿就娶回来让她天天孝敬娘。虽然没了哥哥,但娘的儿媳是一定会有的。”
黎夫人笑骂道:“做什么还去祸害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