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采O花
苏卷冰一到客房,将仆役都寻了由头赶出去,关门看着黎未,问道:“黎大人,你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黎未慢悠悠的在桌边坐下,伸手拿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小声道:“是有三个打算。”
苏卷冰也坐下:“三个?下官只猜着有两个。”
黎未抬眼看他,他聪明,明面上顺从、按兵不动听她的,但若他心里真没点思量,怎么可能会由着她来?他们现在的关系看着是同路人,但随时能撕开面子各走各的。她防着他,他也不信她。
黎未嗯了声道:“你与他们周旋婚事,不论成不成,我们都会在这儿住下段时间,暂时就不愁吃住了,这是其一。其二,我们出来已有一月,那边早就瞒不住了,但敌人再怎样都料不到我们会留在这边结亲,寻不到我们踪迹一定会以为我们已经进了C国,将人都引去那边埋伏,这一路又安全了。”
苏卷冰笑:“黎大人和下官想的差不多,只是这其三――”
黎未勾起笑,慢慢道:“这其三嘛,我刚才瞧着苏大人对这府里小姐也颇有倾慕之意,看着她眼都直了,接到绣球也喜懵了会儿。苏大人也别觉得有什么,好歹是艳福!另外,瑶草、白O还有京中那些姑娘大概也不会心碎了,大人连忧心都免了。我瞧着这挺好的,苏大人出使途中得抱美人,也是一出佳话对不对?”
苏卷冰噎了噎,知道她在拿刚才他的话来刺他。她哪里有为天下读书人之首的修养?分明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可他真没想明白,有黎未这么一副好皮囊在旁,这府里小姐却为何瞧上的偏偏是他?他怀疑是小姐力度不够,或者风大偏了向,这才砸到他。
黎未毫不在意,道:“也许人家不爱我这样俊的,就相中你――”就是这么随口一提,她也不由好奇起来,这府里小姐怎么就偏看中了他?
她从来没在意过他的模样,只大概觉得是一般的相貌。但这也许做不得准。她天天镜中看自己的男儿扮相,没瞧出什么美不美的,但偏有人说她俊,像个娘们。
她这会儿有心,特意仔细去瞧他。
他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墨眉细长,像湖上远山,高峻却秀丽。一双眼炯炯有神,照亮眉峰险意,往下是挺的鼻,薄的唇。他是常笑的人,这么一笑,唇角柔和起来,不似刀锋绷着。脸也柔和起来,眼里的光亮暗了,也就遮住了眉间的戾,让人以为他好相处,不会留意到他也藏着恶,藏在眉峰之上。
他是个什么都藏着的人。沉下脸不一定就在生气,笑的时候也不一定是他开心。
她真觉得他累,但她不想探究。苏黎世仇,日后不是她死,就是他亡,没见过有杀人前还先把人瞧得清楚剔透明白的杀手。
不过这番仔细看下来,他相貌应算得上英俊。这府里小姐慧眼如炬,一眼相中了他,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避过他眉峰的险峻,找到一处温柔安家下来。
她希望这府里小姐能找到。
因为她推动这门亲事是存着私心的。苏卷冰作为未来苏家话事人,在一个小国边陲娶了妻,等回到邾朝,也就断了他与其他世家联姻的可能。就算他要停妻再娶,她也有能力阻止。苏家少了一门姻亲,黎家就少一个敌人,多一个可以拉拢的朋友。她心里算盘打得响,但只能藏着。她可以坦坦荡荡算计苏卷冰,却对这府里小姐有些愧疚。虽是她自己选的,但他们也隐瞒了许多。她若日后知道了苏卷冰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心意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还是会后悔将绣球抛给了他,因一眼错付了终身?
苏卷冰在一旁搭话道:“黎大人,这事还是先糊弄糊弄着,下官觉着当务之急是出使,儿女情长,不太好。”
黎未随口应下来,道:“好,都听你的。”她顺其自然。
苏卷冰瞧她没上心,心里有些气,但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都没弄明白就没影踪了。他另想起一事来,问:“黎大人,你怎么知道下官房里没人?”
是啊,她哪儿知道啊?黎未坦然道:“瞎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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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们去拜见府上林老爷林夫人。
苏卷冰端着身架仪表堂堂,就由黎未这个“友人”帮忙活络气氛。黎未十年书不是白读的,与林老爷谈天聊地,又凑趣给林夫人讲了个小故事,哄得两位老人笑意满满,直夸她学富五车。苏卷冰在一旁规规矩矩坐着,偶尔插两句话。他们瞧他儒雅得体,想着既然交了李公子这样的朋友,他的学识才华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林老爷满意,林夫人也乐意,就这样宾主尽欢的聊啊聊啊,还是管家暗示,他们才想起来提婚期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