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就是上将说的珍贵样本载体?可人类也能作为样本载体吗,是不是已经被感染的意思?稽查队不管吗?”
“他可是上将准允带回马提亚的,稽查队哪儿敢拦着啊。至于感染……说来也奇怪,他竟然一点异变迹象都没有,血液健康、器官完好,就是有点脑震荡、耳膜破裂、多处骨折扭伤,加上失血太多。”
说话的人翻动纸页,听着像是在查阅粟续的检查结果。
“那为什么他一直没醒过来?”
翻页的声音一顿,便听那人笑着说:“主任说他主要还是被饿晕的,给他挂了两天营养液,面色比刚送进来的时候好多了。”
“我说他的医疗费用怎么这么高,他队长代缴的贡献点只够支付昨天的治疗费用。还想着来看看他醒来了没有,要是醒了该交钱了。”
负责看护的人思考了片刻,说:“应该是快醒了,再重的伤进了治疗舱全天24小时治疗和康复,两天时间都还有苏醒迹象了。”
他停了一下,笑声有些无奈,“不过他就算醒来也无济于事,送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查看过他名下的贡献点,掏干净了也就够缴您收费处一天的治疗费用。”
收费处的工作人员冷漠说:“一个前卫队队员而已,本身就没有多少救治价值,也不清楚上将是怎么想的。我这边强制扣费了,贡献点用完了就让他离开医疗中心,收费处可不管他醒是没醒。”
贡献点,用完了?
“等等!”
粟续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来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醒来有一会儿了,只是身体乏力,头痛得要命,但一听这里的治疗费用这么高,瞬间感觉自己什么毛病都没了。
以前小痛小伤的都不用去医院,随便找个药店就行,必须要去医院的,刷医保还能报销很大一部分,也就是后来给弟弟妹妹缴费的开销有点大,但这些钱花在该花是值得的,花在自己身上,他是真心疼啊。
他承认在社会福利相比这个世界要贴心人性的环境里地方长大,在诊疗费用上确实是有点浪漫天真了,但这个医疗中心黑心过头了吧!
粟续左看右看这个所谓的治疗舱,发现其实是个玻璃罩子,两侧仪器上插着无数根管子,正在给他输送各种颜色的药液。
但刚才下意识地坐起动作让他切身感觉到那些断裂的骨头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后背也没那么疼了。
有效是有效,但代价也忒大了。
粟续一想到没钱就觉得肉疼,叫住收费处的人说:“我现在就……”
“各位请跟我来……这间就是粟续的病房,请进!”
门外突然传来的招呼声打断了粟续想要告辞的话,紧接着就见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领着乌泱泱的一批人走进了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一头雾水的粟续身上。
这些面孔对于粟续大部分是陌生的,除了站在队末的莫勒上将,还有之前远远见过的实验中心加百利教授。
莫勒上将和梅格队长谈话时他半昏半醒,依稀听到是队长恳求上将带他回的马提亚,后面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可眼前的这些人是谁,看样子是来找他的,可找他做什么?
即使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粟续也察觉到了来者不善。
为首的人身穿金色罩袍,慈笑着率先打招呼:“粟续,还记得我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但粟续聪明地试探道:“神父?”
“粟续”在日记里写过,他逃离尤妮花园后,受到了婆娑殿堂的庇护,后来才去的前卫队。
外出任务前有个神父对他说,只要能够完成前卫队的任务,婆娑殿堂才有理由把他调去其他地方。
但粟续现在再看,这些诱导全是空头支票和没安好心。
就是这样循循善诱的语气,让粟续第一时间想到日记里提到的那个神父。
霍利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下结论说:“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他又走近了些,笑容温柔和煦如春风,但粟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隐隐阴鸷。
“梅格和我们都说了,你的队员们也说如果不是你,他们根本没有生还希望。粟续,这次的任务你辛苦了!”
霍利斯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紧接着又说,“听说你是一个人穿过海底前往主控室,引爆采集中心后,乘坐逃生胶囊离开的?”
粟续微眯了眯眼,对方这话初听像是在问候,但重点其实在“一个人”。
是有人看见魏洀了?会是梅格吗?
他不露马脚的回了声:“嗯。”
霍利斯看到粟续反应有些意外,他印象中的粟续应该在听到他的关切之后,扑过来向他哭诉自己遭遇的困境,向他寻求荫蔽。
可他平静地坐在医疗舱内,面不改色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追问:“独自一个人执行任务一定很辛苦吧,别害怕孩子,你现在安全了,不会有人和怪物再伤害你了。”
霍利斯的言语温柔,手掌轻抚上治疗舱的玻璃罩,如同一位长辈抚摸孩子的头顶。
粟续心动冷笑,这人莫不是觉得他傻?背后捅了他一刀后,笑一笑就揭过去了?
别说他了,就是从前的“粟续”也不会服从,否则不会冒着没有退路的危险从尤妮花园离开。
说起来,这个站在他对面、穿着一身暖金粉色,却满眼恶意地盯着他的男人,该不会是尤妮花园的代表吧。
不过既然婆娑殿堂喜欢乖顺的,他也不是不能装。
心里默默盘算了一番,粟续的眼神瞬间黯淡,闷声道:“所以呢,您想问什么?想知道我是不是有别人帮忙才完成此次任务,是吗?”
他佯装委屈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老样子啊。可他们想要任务贡献点的话,明明可以直接和我说,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让步,没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他在巴顿和罗吉尔面前步步退让,给自己安一个怯弱好说话的形象,就是想到自己的处境总有一天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届时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只要占领了道德至高地,就不会被其他人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