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长路未觉冻
那是块没什么特别的牌子,粗糙的木制,刻着的祈愿歪七扭八:平安顺遂。上面系的红绳已经褪色,颤颤巍巍随时都会断裂。
姜烁把它从后视镜上摘下来,拿在手里把玩。他们挨得很近,属于Alpha的信息素盈满鼻腔和知觉,挟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性和诱惑。
“我看见了哦。”姜烁拇指指腹摩挲着刻字的凹痕,悠悠然捅破最大的秘密,“你的小朋友。”
乔觉浑身一颤。
“那个小朋友,就是你和我当时说的……重要的人……吗?”
姜烁的话将时间线从现在拉回到从前,那是当初乔觉提出分开时的借口,也是他们最开始约定中的一部分。
他该承认还是否认呢。是,也不是,取决于听众如何理解,而他知道姜烁一定会理解成他不希望的样子。
姜烁知道他不想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本来我在想,是不是你有了新生活,被一个陌生的、我不认识的Alpha标记――”他的嗓音蓦地沉下去,坐了过山车似的又不留痕迹打转回正常语气,甚至是轻松的,“可是就我所知,你身边没有别人。”
乔觉抓住衣服边角,冷意和慌张从毛孔中渗出。
“年龄也差不多吧?三四岁的样子。
“是你离开我那么久。
“我一直想不通,当初我们明明好好的,你怎么那么突然就……难不成你是因为这个原因?
“与其用借口和谎言隐瞒下去,不如坦白告诉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你想太多了。”他必须要反驳。这不该是姜烁觉察得到的可能性。乔觉尽力克制自己,“如果是你的,你会感觉不到吗?血浓于水的东西――”
“怎么感觉不到?”信息素更浓烈了,姜烁愈靠愈近,低低笑起来,像某种无法挣脱的蛊惑。乔觉浑身失了力气,怎么也动弹不了。
姜烁说,当我见到她……当她见到我,她会认出我来。
“爸爸……爸爸!”
软绵绵的嗓音像朵被压缩的云那样钻入他的听觉,乔觉为这突兀而至的呼唤声从半空中猛然跌落,才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梦。
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岁岁穿了件有兔耳朵的连体睡衣,一手夹着桃子一手拎着自己的小杯子,趴在床边看着他。乔觉以前的生物钟稳定,不会比她晚太多,只是自从回到热带一切都乱了套,十有**得等到岁岁来喊他起床。
小姑娘衣服上的雪白容貌和奶酪色的桃子混杂在一块,和她的声音一样绵软。乔觉拨弄了一下她乱糟糟垂在额前的刘海,不难理解方才的梦――该说是噩梦――那是他从和姜烁见面、甚至倒推到回国开始一直在担心的事情。
果然是日有所思吗……
担惊受怕久了,偶尔他甚至想要破罐子破摔让姜烁知道算了,又在下一秒否定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不希望自己和女儿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更怕自己禁不住教训重蹈覆辙,再一次陷进泥潭。
“爸爸,”岁岁又一次打断他的思绪,把桃子搁到床上,“猫猫掉毛。”
“没关系,它还会长的,会变得更漂亮。”乔觉抚弄着猫咪的耳后,“牛奶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