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 摄政王 - 胶东大葱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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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事情并未如曾芝龙所愿,他被遗忘了。

他去鲁王府讲烟叶与大烟,只去了一趟,摄政王便不再召他。他儿子在宫中伴驾,他进宫,所遇见的官员也是和气却傲慢的,没有什么应付他的心思。金碧辉煌的宫殿威严地矗立在他面前,门并未关,可是,他进不去。

曾芝龙是个不太容易被挫败的人。他很努力地练习官话,结交官员,无济于事。他无法融入。曾芝龙坐在灯火下面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眼看到悬挂的着的长剑。

有一个官员问他腰间配着的是什么,长针?他回答说泰西剑。那个官员笑一声:哦。

曾芝龙记得那个官员的笑容。

新奇,以及,不屑。蛮夷的玩意儿,撮尔小国,知道什么叫兵器么。

曾芝龙在烛火下拔出自己的剑。这把剑细窄而长,有非常华丽的护手,仿佛一条妖冶的毒蛇缠绕在手上。这总是让人第一眼觉得它华而不实。实际上这种剑非常地沉,细长是为了刺击,几乎能穿透所有铠甲。不光可以刺,也可以劈,充分地利用重心,砍骨削肉,所向披靡。

他恐怕也是被划到“蛮夷”里去了。他不被看作是晏人,是“非我族类”。

曾芝龙握着自己这把被人轻蔑的剑,面沉如水。

摄政王在紫禁城发作一通,着实吓着皇帝陛下。皇帝似乎特别容易受惊,一受惊就吃不下睡不好。曾森跟着他,脸色就没那么难看。这几日父亲没进宫,曾森官话被迫进步,非常严肃地守护着皇帝陛下,他认为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职责。皇帝半夜吓醒,看到同睡的曾森四仰八叉的,心里便安慰。吃饭时有曾森这种胃口好的陪着,皇帝看着也开怀,能多用一些。

皇帝吃东西很简单,但曾森也发现一些特别的。比如,葱丝卷大饼。葱丝切得整整齐齐,卷在薄面饼中,小心翼翼沾上豆瓣酱,举行仪式一样咔嚓一啃。根据曾森的观察,重点在最后一步,啃的时候,必须十分豪迈。

曾森没什么异议,跟着皇帝一起举行这个啃饼的庄严仪式。富太监立在旁边,看见俩孩子啃个面饼卷葱丝啃得张牙舞爪,想笑又必须忍着。

空闲时皇帝问了张司印如何。富太监平静回答,还好,殿下没使劲,只是有些骨裂,得休养一阵子。

皇帝点点头,让富太监兼着司印,掌管帝国玉玺大宝。

富太监心下却颤抖。他没见过单手能把人捏成那个样子的。大本堂墙上现在还一处大坑,摄政王生用拳给砸出来的,墙皮全掉,露出砖胎。富太监下意识活动活动脖子,决定把自己的原则贯彻到底,继续小心翼翼,踏踏实实地……生存。

这几天没见到摄政王,听说在家养脸,富太监心里松快一点。

李奉恕最近心情还行。宫里清出来的乌香数量跟内务府贡帐对得上,全部处理掉,一点没留。周烈生平第一次没接传召就进城,慌慌张张闯进王府,一脸惊恐:“殿下呢?”

王修一愣:“后院练枪呢。”

周烈很茫然地一比划:“练枪?”

王修端着碗,眨眨眼:“吃早饭没,一起吃吧。”

周烈更迷惑:“不是说……重伤么……”

王修蹙眉:“你这又听谁说的?京中传的?这帮闲嘴子,该收拾了!”

周烈拍拍额头:“坏了,没有传召就进城了。”

王修道:“行了行了。”

摄政王在后院看白敬和宗政鸢对练长枪。白敬眼睛上还缚着黑纱,他似乎是习惯了,不愿拿下。宗政鸢看白敬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没想到手劲这么狠,竟然败了一回合。李奉恕大笑:“宗政你也有今天。”

宗政鸢嘿嘿嘿:“轻敌了轻敌了,是我不对。”

大奉承来报,周将军来了。李奉恕脸一早起来就痒,尽量忍着不去挠:“没吃早饭呢吧,让他吃了再过来。周将军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啊。”随即又想起,“伯雅没见过朴重,我为你们引荐。”

宗政鸢连忙凑上去,对白敬道:“我也有字,忘了告诉你,伐恶。”

白敬微微往后一仰:“宗政将军……”

宗政鸢特别热切:“伯雅,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白敬沉默半天:“……伐恶。”

白敬想跟李奉恕对练,宗政鸢连忙拦住:“殿下神勇无匹,我接他一枪都困难,要不等伯雅身体好一点再向殿下讨教?”

李奉恕迅速道:“你原来不是不承认么。”

宗政鸢想回嘴,大奉承又来。李奉恕道:“周将军吃这么快?”

大奉承低眉顺眼:“不是,曾官人求见。”

白敬很疑惑,宗政鸢食指摸摸下巴,李奉恕道:“让他过来吧。”

曾芝龙被大奉承引着,穿庭过院,远远看见三个精彩男人站着,手中比划长枪。最高的那个背对着他,他一看就知道,那是摄政王。

宗政鸢打量曾芝龙,微微眯眼。曾芝龙迎着他的目光,眼中带笑。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马匪将军,祖辈是马匪,他却是官兵。旁边眼缚黑纱的应该是白敬,纯正的文臣,擅长骑射,朝堂斗争水平不如将兵征战的水平高。

曾芝龙一步一步走上前,手中扣着腰间的泰西剑,微微鞠躬:“殿下。”

李奉恕对曾芝龙印象不差,因为曾芝龙能硬接他两刀。那两刀他正在盛怒中,根本没收力,能接住的人很少见。

“曾官人一早来,是有何事?”

曾芝龙微笑:“殿下练枪,我也想试试。”

宗政鸢挑眉,略略偏脸看到曾芝龙腰间的泰西剑。白敬好像不太明白,所以什么都没说。李奉恕倒是笑了:“你……也练长枪?”

曾芝龙摇头:“我不练枪。我练剑。”

李奉恕也看到他腰间的剑,剑身修长,硕大一个华丽的缠丝护手,整体一看大头针似的,于是觉得有点意思:“你……也可。”

曾芝龙什么都没解释,缓缓抽出细长的长剑。细长轻灵的剑身,仿佛一枪就能砸断。曾芝龙竖起剑在面前,向斜下方一划,侧身往后退半步,剑尖抬起,直指摄政王。

李奉恕看着架势,觉得有趣。曾芝龙眼神亮得生辉,勃勃的野望一点也不遮掩:“殿下,请吧。”

曾芝龙的剑刺了过来,李奉恕原本是没当回事的,几招过后全然拢了笑意。曾芝龙的剑刺得极其迅速,剑锋飘雪影,漫天弧光。李奉恕不以速度见长,想使力又不知道往哪里使,迎面扑来虚虚实实光影,扬起同样锋利的风,他不知不觉连退好几步。

白敬抄起枪要上前,宗政鸢含笑:“殿下很久没尽兴了,不必去打扰。”

曾芝龙那柄被人看轻的,花花样子的剑,惊鸿一般刺扎劈砍,风度翩翩地嘲讽笨拙的长枪。太快了,而且曾芝龙非常会使用重心的力量,“大头针”也可力断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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