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红
“梅先生，你最近怎么了？卖花郎说你卖了菜园的茉莉。成衣铺的过来说你家踏雪给他提建议，说什么能助他的铺子的生意一日翻两番。只收他三条黄金。”
“给了？”
“给了。”
“我让他还回来。哪有说一句话收人家三条黄金的？胡闹！”
“不用。那确实是一条好法子。只是掌柜的不敢说，托踏雪来跟我开这个口。上门给定做衣服，多收一点银子别说路费回来了简直大赚一笔。我们王家的手艺那是一顶一的好。本就不该埋没在这荒芜小镇里。平儿念着我好，我也不能挡了掌柜的发财路。倒是你，回答我。你为何，是不是那新收的灵宠太骄纵了？我可看得出来。那踏雪伶牙俐齿的。你这个老实巴交的主子可别被欺负了去。”能让清心寡欲的仙人青跌落钱眼的，也只有那八大灵宠了。
“不是。”
“撒谎。我听说了。你给他买了银镯子。做成衣用了最好的料子。”
“我也给白虎打造了纯银的虎头耳钉啊。我还给乌云打了一条银项链。呦呦的胭脂水粉，米哥的一架子红缨枪，哪个不是我买的？”梅子青挣开柳夫人的手。抖擞两下精神。“乌云和踏雪刚来。什么都要重新购置。偏偏工地也停了。是有点不够用。所以搞一点副业来干干。一大家子，总不能坐吃山空。”
柳夫人轻咬贝齿，吐出馨香兰言：“梅先生，告诉许三，明日开始，牛棚旁边的小房子继续建。”
谢过柳夫人，梅子青转身去工头家。回小山苑的路上，买了一串糖不甩。他记得，白虎最喜欢这粘牙的东西。又陆陆续续买了其他小东西。回家的时候在青石板桥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们。
梅子青一直期待着回家，因为回家能看到他的几个灵宠。他每次回家都会带一点小礼物。一块好看的石头一颗糖果一朵花甚至是叼着野草在白虎背上随手剪好的窗花。有时候一式八份那就每个灵宠都少不了。有时候只有一份，那就放家里一起玩儿。
看到草门口那嘴里叼着一根随处可见的野草，灵宠们就知道主人带着礼物回来了。
梅子青把口中青草拿在手里。把手中糖不甩塞白虎嘴里。后者两爪子扒拉着竹签子趴在地上，拿大舌头舔了又舔。
从工头给的一篮子土鸡蛋里面挑出一颗大的扔一颗大的上天。青蛇飞跃而起，准确无误地接住，吞了。因为太大，不得不把鼓起一块儿的肚子往玄武身上敲打，好磕碎里面的鸡蛋。
“壳儿吐到菜园子里。别到处扔啊。呦呦，给你和米哥买了花。”
“谢主子。”呦呦欢喜接过戴上。
米白摆手不要，满脸嫌弃。“那我全给呦呦了啊。真不愧是米哥。美女居然不爱花。”
“主子，我的呢？我的是什么？”等了好久也没轮到自己的烧鸡生怕漏了自己那一份，巴巴飞在梅子青肩头讨要礼物。梅子青给了他一个梨子。
“小乌云。”梅子青抖着手中那根野草唤它。
乌云吃着白虎递过来的糖不甩正在艰难地从糯米团中张开自己的小嘴。猫儿的本能在看到运动的物体那一瞬间觉醒。喵喵叫着扑上去要抓那野草。梅子青故意放在它鼻尖，看它后腿曲起马上要跳的时候迅速举高过头顶，叫它抓不着。
逗着猫儿呢，踏雪问他出去做什么了。梅子青把野草扔了。看着迅速扑上去的乌云，笑了。梅子青上前抓过踏雪的手，像昨夜那样，在他手心放下身上所有的银子。把他手握成拳，梅子青叹息道：“成衣铺的事儿我听说了。你干得很好。”
梅子青卖花卖青梅甚至卖血，还没踏雪一句话赚得多。“我小山苑有你这么聪明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小手段而已。”踏雪收了称赞并银子。其实不以为意。前世干的就是专门抢钱的活儿。干了一辈子还不被警察抓到。他这个二当家可不是个吉祥物。“你啊。就是太老实。做生意都不晓得抬价的。”
“街坊邻里的。怎么好意思？”
“你做的东西好，还开了光，怎么就不该卖贵一点？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市场，”
“怎么又吐血了？是不是吃到竹签子了？张嘴我看看。”白虎冲过去踢走了那草根，前爪轻踩着乌云摇了摇。
差点失言说出前世的踏雪闭上小嘴，俯身拾起草根，跟在梅子青身后。
三日后，成衣铺来送衣服。三套深衣两套棉袄外加一床厚被一床薄被。梅子青看着很满意。问踏雪：“喜欢吗？”
“喜欢。郎君给我买的，我都喜欢。”
“倒是没想到这棉布做出来能这么顺滑。难怪柳夫人说他们王家的针线功夫好。”
呦呦噗嗤一声笑了。拉着米哥抱走烧鸡。刚走过大觉房前青苔路呦呦就忍不住说了。“那料子是最上等的货色，绝不是主子说的什么棉布。”
“很贵的吗？”米白担忧起来。
“一两黄金。你说呢？”
米白倒吸一口凉气，盘算着一两黄金折算成白银再兑换成铜钱能买多少杆白蜡枪。
呦呦叹一口气。“哎呀！来了个烧钱的主。”
烧鸡要飞回去告诉梅子青。被呦呦拦了。“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踏雪拿自己赚的钱骗梅子青给他买衣服。要你管？”
踏雪早跟成衣铺的说了，只要最好的，价钱不是问题。呦呦懂行的也摸出来了。就梅子青这个外行人，还傻乎乎以为自己那几两碎银卖得了这堪比绫罗绸缎的棉布。
大红的绫罗叠在水蓝纱衣上。滑落肩头一点。踏雪蹙起好看的眉毛，拖长了嗓子娇滴滴地喊：“郎君~~这衣服，要怎么穿呀？你教教我嘛。人家，不会呀。”
梅子青那个呆子要起来又坐下那纠结的样子，踏雪看着就开心。梅子青给人穿衣服穿得满头大汗。“好了。”头也不抬迅速搞定，马上坐下来疯狂喝茶压一压心头燥热。
一裘顺滑服帖的红衣上身。衬得身材颀长的踏雪脸色粉嫩嫩的，像个水蜜桃。真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长发似雪随意披散身后。唇红齿白白不过自己的冰肌玉骨。一张秀脸不施粉黛已经胜过三月桃花。眉眼带笑，见者谓之妖孽，而后忍不住别过脸去再转回来偷偷摸摸地细看。
踏雪上前两步，故意绕着举着茶杯不喝的呆子转了一圈，问他。“怎么样？好看不？”
衣带飘到手边，梅子青被触到的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只好放了茶杯大大鼓掌。应道：“好。太好了。真够合适的。”
太合适了。他知道踏雪长相清丽。想不到一身正红之后还多了几分妖艳。跟那出墙的红杏一般，撩动着墙外人的心弦。
梅子青好奇当初为什么踏雪看都不看就断定正红适合他。踏雪理顺后幅在靠近他的一边坐下。无奈道：“以前我的衣服除了白西装，都是你给买的。你给我买的衣服十件有八件是正红。我就知道，你喜欢看我穿正红色的衣服。”
“西装是什么衣服？”
本以为已经不在意前世，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生气。梅子青什么都不知道。去干什么也不让他知道。大早上出去连个话都不留给他。回来一堆礼物全送了别人。就晓得对别人好，踏雪总觉得梅子青心里没他。
梅子青对他已经是好得没话说了。给他买衣服、买镯子，工钱全部上缴。可这人心呢，就是这么一个填不满的大坑。这水中倒影的月色不是不好。只是一旦经历了前世那上九天揽月的好，这一点萤火真的算不上什么了。
心里数落着梅子青的点点不是，踏雪越想越气。他脸色一沉，就要开口骂人。
“雪儿。”踏雪闻声看白虎背上翘起脑袋轻轻摇头的乌云。他唇边那抹鲜红逼着踏雪闭上了嘴巴。
眼里有话要说，却是顾忌什么不得已紧咬下唇。他这般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终于双手成拳狠狠砸在桌上胡乱发泄一通。桌下玄武四肢吓得全缩进龟壳里。雪花银九节竹节手镯被他磕到桌角，叮一下，手腕儿都疼出一圈儿红。他还半点不知道疼似的砸了一下又一下。试图拿身体的疼痛去掩盖自己心里的难受。心疼得梅子青拉起他手撅起嘴轻轻给吹着，问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