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长安 - 长安不问 - 桃韵寒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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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长安

“既如此,小女便不入宫了。剩下的事,可就劳烦戚将军了,还望戚将军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令皇上不要责怪鄙人才是。”户部尚书裘沅陪着笑脸,将身体凑近说道。

“不敢不敢。”戚文放下手中的茶盏,蓝瓷与红木桌轻轻碰撞,大堂本寂静,听之格外庄严肃穆。戚文不惑之年,鬓角微灰,神情严肃,“还请问,犬子在裘尚书手下,是否有收敛心神,一心办事?”

“令郎聪慧,才情又高,行武更是一流,尚未弱冠便知是个极好的孩子。日后,必然得以青云直上,壮志得酬。”裘沅笑得格外灿烂。

戚文叹了口气,怎么可能。

这孩子要是有哪一天能让我不操心,我头发也不会这么早早地泛白。

送走裘尚书,戚文唤来一个小厮,端着茶杯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问道:“世钦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回老爷的话,少爷近日出门时,总不带人,也从不提去向,我们……也拿他无法。”

“不带人?不提去向?”戚文的声音抬高。

“是……少爷的意思如此,我们下人不敢不听命,只能从了他。”

“嘭”地一声,戚文将茶杯按在桌上,“不听命?你们可听好了,你们的主子是我,不是他!”

小厮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下。

“哼,不说我也知道。”戚文声音越抬越高,“无非是这个楼,那个坊,哪家的秋娘漂亮,便去哪里。真是!越发无法无天了。”

“老爷,又何必动怒呢?”堂侧走上一个美貌女子,衣着单薄得有些暴露,竭力扭动着腰肢,努力显现出一副媚态。周围的仆从见她,都是微微皱眉,向后轻轻一退。

那女子仿佛没看见一般,笑着,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少爷不过是年轻贪玩,再过几年,也便是知道要些功名了。”

“一十七岁的年纪,同他一样大的孩子都已成家、立业,而他呢?他能知道什么叫做为官,我便是谢天谢地了。”

“这不是,老爷已经有让少爷成亲的打算吗?少爷若是成了亲,必然会收敛些,既是收敛了,自然会一心为官。”那女子将手搭在戚文的肩膀上,轻轻拍拍,“老爷,您年纪不小了,消消气,啊。”

“哼,是吗。”戚文身躯向前轻轻挪动了一下,以躲开那女子的手,“以他的性子,我看他不过是顺着我的意愿从了官职,到头来,还不是弃家人于不顾,继续花天酒地。”

女子脸色肉眼可见地阴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面带微笑:“老爷,这也有您的不是,若不是您总是这么娇惯着他,他也不会养成这个性子。若不是老爷您当年……”

“闭嘴!”戚文突然暴怒,狠狠一拍桌子,茶撒了一地,“你,下去!”

漫漫的茶香转瞬即逝,大堂的气氛变得格外安静肃穆。

那女子正说得高兴,不料说得顺口,口中溜出来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引得戚文暴怒。

“我……”女子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戚文的脸色,选择闭上了嘴。

这个年轻女子名为黎秀,是戚文的续弦。

戚家,祖传一套剑法,以其“快准狠”出名。戚家先祖本是行走江湖之人,戚世钦曾祖戚焱曾出手相助为一过路之人解忧,不曾想,该行路之人是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

受到了皇室的赏识,戚家自然节节壮大,至今,已是京城四大武学世家之一。

戚文的元配夫人,戚世钦的母亲,早年去世,戚文因此郁郁寡欢,遂将所有心神放于仕途,不顾家中杂事。待他回神,他惟一的儿子戚世钦,已经跟着仆从,摸熟了自家的剑法,学得有模有样。

当时,戚文的父亲,戚世钦的祖父还在世,曾劝戚文再娶。戚文拒绝了,他对亡妻全是愧疚,何况戚文已有一子――就是戚世钦,有无续弦,并无意义。

戚文之父不以为然,背着他,挑选女子。

戚家地位之壮大,既听闻戚家有娶续弦之意,总有人想着攀上高枝。于是,与戚家有几分交情的人,纷纷拉拢关系,只想着一个与自己有几分联系的女子嫁入戚家,好借此和戚家联姻。

那阵仗,好似皇帝选妃。

戚文一一看过,上至达官显贵,下到书香门第,都有着想要借着他青云直上之人。戚文一阵头疼。

正当此时,一个女子自报家门,想与戚文一见。这女子不知背景,不知来历,天然七分姿色,又文墨极通,有大家之风。

戚文当即选择了她。

那女子,便是黎秀。

不想,进了家门,戚文无意与她相好,心里仍然是元配夫人。黎秀想引起戚文的注意,开始将自己打扮地花枝招展,甚至开始有意让自己看上去放荡不羁。然而戚文从未正面瞧她一眼。

那年,戚世钦一十三岁,父亲问他对武举可有兴趣时,他茫然地摇摇头。戚文安慰自己,他年幼,他不知武举为何物。

可是四年过去了,他依旧对武举置若罔闻。

他使剑一流,又是一副好相貌,却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外人戏称为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他也不觉丢脸,只道“仕途艰险,官场丑恶,不若温柔乡美人怀那般安逸”。

甚至因此,推掉了好几门婚事。

戚文只得将世钦往户部一塞,也算是为官,不丢戚家的面子了。

“戚兄!”几名少年,衣衫华丽,骑着快马,在一家名为“绮罗轩”的小楼前停下。

小楼通体微红,精雕细琢的木窗,朱砂色窗纱,窗内似人影撩动,隐隐听得到乐声与甜腻的歌声。门框上“绮罗轩”三字金灿灿。

戚世钦深色眸字笑意微露,两道剑眉让他看上去更为器宇轩昂。身高七尺,衣着玄色易袍,衣长膝处,腰环金扣蹀躞,靠右挂一极为通透的墨玉佩,偏左处悬挂一剑,剑柄呈暗红色,剑鞘上刻边疆图腾纹样,靠剑柄处是“晓霜”二字。两袖口腕处皮绳紧束,足蹬墨黑皂靴。

少年们打发了自家的小厮,三三两两,吵吵嚷嚷地走进绮罗轩。

“今天是戚兄的酒局,本来是再高兴不过,但是戚兄总爱玩些高雅的玩意,什么行酒令啊,诗词歌赋啊,总是玩不来的。”一个少年道。

“可不是,戚兄明明出生武学世家,使得一手好剑,偏偏又玩那些词呀曲儿的,实在是厉害至极。”又一个少年道。

“你们不知道,上一次,我同戚兄同局,席间他拉歌女儿入席,我只道他想着美人入怀,谁料想,美人是入怀了,你们猜,他们在聊些什么?!”走在最前的少年回头,对后面的人说。

“喂……”戚世钦想制止他。

那少年将他推开,大声嚷嚷:“他们在讨论词格和小调!!”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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