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屋外的日头正是毒辣的时候，明亮的太阳高悬在澄澈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彩，庭院里的花朵都打了蔫儿，隐隐有不歇的蝉鸣。
路易斯背着手站在窗前，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了半扇，阳光从打开的半扇窗里争相恐后的涌进来，在他的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咚咚咚――
亚斯敲门进来后，微微鞠了一躬，说道：“主人，艾略特大公请您过去。”
“知道了。”路易斯转过身，理了一下领子便大步的朝门外走去，仿佛已经等待多时，他边走边问：“艾略特大公的那边的情况如何？”
“城卫传来消息，大公看起来心情不错。”亚斯回到。
心情不错吗？路易斯想，如果不能提供利益，无论对方心情好坏，也不过是死得或早或晚罢了。即使阿拉斯一直在他耳边说着艾略特的好话，这个男人的行为也确实较为和善，但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人类与吸血鬼之间的种族界限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
先不提路易斯如何想的，但艾略特心里是真的没打算对路易斯做什么，他只是好奇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顺道也想知道所谓爱德拉沉睡的线索，尽管现在他脑袋里丁点记忆都没有，对爱德拉的感情很模糊，但有些信息自然是能收集就收集。
城主府内很凉快，艾略特到房间后，先是利利索索的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两下身体，马车是好坐，好像还是他改造过的，但坐久了也僵得很，艾略特突然觉得像艾菲尔那样来去如风也挺好的。
询问科达科林介不介意他开窗后，科林就主动上前打开了桌后的窗帘，窗外有棵大树，树影斑驳映在屋内，微风拂过，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的。
路易斯敲门时，艾略特正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听科林说着话。
听到声响，艾略特微微坐直了身体，科达起身去开门，路易斯进门后朝着科达点了点头，科达也同样回了礼，只见他神色平静走到艾略特的桌前，恭敬地问候道：
“尊敬的艾略特大公，午安。”
“午安，路易斯先生。”艾略特的回答同样显得十分礼貌，他指了指椅子，向路易斯说道：“请坐。”
路易斯道谢后规规矩矩的坐下，一言不发。
科达和科林一左一右站在艾略特的身后，艾略特这次也没想着什么独自面对了，安全第一。
艾略特问：“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大公没有发话，在下不敢多加猜测。”路易斯巧妙的回到。
“那好吧！我直接问了，第一，昨天我们在屋里说了些什么，你再说一遍吧！第二，我莫名其妙的就躺下了，醒来发现你睡在旁边，虽然记不清，但我应当是没有对你做什么的，或者说，你对我做了什么？”艾略特打了个响指，道：“开始作答。”
路易斯没有想到艾略特上来就打了个直球，但通过问话他能也推测到爱德拉二世给的药，并不是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只是不知道到了哪个程度。
路易斯有心再试探一番，但艾略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敲着桌面补充道：“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还有深入交流的机会，你只有，嗯……五分钟作答时间。”
眨眼的工夫，路易斯就做好了决定，他说道：“第一，昨日我们在屋内并没有讨论什么，在下是奉了王的命令向大公投药，药的作用是使大公失去记忆，第二，大公晕过去后，在下为了取得您的信任，想要伪装为您的伴侣，不过大公醒来后看上去并不像失忆的样子，在下便放弃了这个计划。”
“很好，诚信作答是美德。”艾略特摸了摸下巴又问道：“这药怕不是失去记忆这么简单吧？”
“在下不知。”
艾略特看着路易斯诈道：“你不诚实，想让我帮你回忆吗？”
路易斯想到，这个艾略特果然不像阿拉斯说的那样简单，他只得补充道：“这个药剂的批语是‘回到最初的纯净’，应当就是回到最不设防的时期，制作人是新贵族克劳利爵士。”
还“最初的纯净”呢，这是要卸掉装备的意思吗？幸好他还有上一盘留下的。
至于克劳利，艾略特知道这个人，他母上爱莉丽西女王的死忠粉，资料里显示他在爱德拉继位的时候甚至都没出席加冕仪式，后面还直接封城，彻底隔断了与外界的联系。在王宫里的长廊上也见到过他的画像，红发橙瞳，母亲是人类，少有的混血，善于调香制药。
调香制药……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我中招的？”
“是香水。这个东西对人类并没有用处，所以是在下前来执行。不过这个香水只从克劳利之城流出来一只，现如今已经用完，想必王也无法再故技重施。”
艾略特听过后，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有些意兴阑珊。
路易斯默默的观察着艾略特的面色，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得出来，这个家伙并没有要惩罚他的意思，他这样明显的投诚，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到底在想什么？难不成是在怀疑他所说的话，这样下去合作可不好展开……
艾略特其实也在思考路易斯的话，只是和路易斯的想法不在一个频道。
他想，众所周知，香水的气味是通过分子在空气中的不断运动而传播的，分子扩散运动，即分子从高浓度区域向低浓度传播，主要推动力是浓度差，那么，假设血族只要闻到就会中招，路易斯完全可以连同科达科林一起弄倒，为什么一定要设计让他们出去？
再假设，如果这只香水的效力只能药倒一个人，那么挥发的分子一定会全部集中于一人身上，即它一定会自己寻找目标，特定的目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要让科达兄弟避开，因为方便作案，因为这个药对他们也无效，更深一点，说明了这个药是专门针对他的。
后一个假设基本成立，在这个假设的基础上，大概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贝加尔专门定做了这款香水来针对他，要么，那个克劳利爵士和贝加尔有勾兑，克劳利想针对他。
根据舞会上贝加尔对他半点兴趣也无的表现，直觉告诉他，应当是后者，巧合的是，短短几句对话中，路易斯一直有意无意在强调克劳利，仿佛在刻意勾/引他去寻找这个人。
艾略特的想法是：就不！
如果克劳利可以封城，为什么他不可以，看贝加尔对婚礼的态度，就知道他即将沉迷温柔乡无法自拔，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保证安全再作打算。
也不知道自己亲自建设的城市究竟长什么样？
有什么好吃的？他可以食用吗？好像血族除了吸血外只能饮酒，这也太惨了吧！
巴鲁克是向他宣誓效忠的血族，好像关系不错，这次发生的事也要斟酌斟酌告诉他……
在艾略特面色纠结越想越远的时候，路易斯的心中也是越想越多，当然和艾略特想的完全不一样，路易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吸了口气，出声打断了艾略特道：
“大公是有什么疑惑吗？”
艾略特想了想，没什么疑惑，但人家有话要说，总得给个面子，于是状似疑惑的回到：
“哦？你能给我解惑？”
“自然，如果大公能够相信在下，在下愿意为大公效劳。”
“这得看你能给出我什么样的答案了。”看样子这家伙还有点意思，诈一诈不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