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温暖。

啥玩意儿？

贺新春向来习惯写议论文，抬笔开始准备写，题目写下后却停顿了下。

哪方面的温暖。

脑子里名人例子多如牛毛，朱自清收到来自父亲背影的温暖，李清照却把青梅嗅少女情怀的温暖？

贺新春想了半天，只留下一个画面。

那人把衣服脱了裹着他，自己冻得直发抖。

湖水特别澄澈。

差点溺死的时候，贺新春心里想着，能够好好活下来的话，一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了。

不跟任何人接触，不想有任何的人际关系。

要是能留下点什么就好了。

要是能被人记住就好了。

要是……

“新春，别睡过去……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平时都是运筹帷幄的人，说话竟然在发抖。

那棉毛衫真的非常温暖，带着香气，暖得他眼睛发疼，直流泪。

“诶，你写的什么啊？”

“是这么审题吗？完了我好像跑题了？”

同学讨论声音很大，吵得贺新春脑仁疼。

老师还在楼下等着他们，一个个比起他们学生还紧张，脚边一堆烟头。

“新春考得怎么样？”

“啊……应该还行。”贺新春接过自己的手机，把准考证递给了老师。

老师笑着拍拍他肩膀，说:“好小子。”说完跟别的老师一起上楼监考阅卷了。

“诶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啊？”梳着丸子头的女生跑到贺新春面前问他。

“三中的。”

“三中啊！你好，我是二外的，我叫袁枚。”

贺新春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二外……”

袁枚眼睛一亮，说:“你认识二外的人吗？”

“嗯，杨棠。”

“啊……他啊……”袁枚话音低沉下去，又摸了摸头发，说，“他还跟我一个班呢。”

趁着没人，袁枚说:“你别跟他走太近，那人脑子有点问题。初中的时候跟别人一起混，好像还害死他发小呢。”

贺新春眉头一皱，还没说话，就听到外头有人喊他。

扭头一看，青年穿着牛仔衬衫和休闲裤，利落的一身。这会儿倚着门，对他挥挥手。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你姥姥那儿吗？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等了多久了？”

杨棠失笑，一个个回答他说:“来接你，刚来，没多久。”

贺新春笑得眼睛都快没了，刚刚那女生说了什么左耳朵进右耳多出，连忙拉着他衣袖说:“我现在回去收拾东西！”

“不急，慢慢来，五点的车票。”

说完揽着贺新春的肩膀往外走去，杨棠听他一路吐槽作文题目，回头看着院中那女人的脸，冷笑了下。

“你叫贺新春？新春这个名字好……”

贺新春见到老人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触，有些别扭的笑了下。

杨棠先一步替他把行李拿进屋子里，他姥姥跟在后头问长问短。

“那小同学有没有对象啊？”

“他长得真俊啊，比你俊多了。”

“你是不是老欺负人家啊？”

“他今晚睡哪儿啊？”

最后一个问题杨棠才回答，把贺新春的衣服挂在衣柜里，说:“跟我一起睡。”

姥姥年纪大了，问了很多问题却不想着听见回答，托着腮帮子在窗台前头看。

贺新春已经自觉的搬了了小板凳坐在那院子里扒玉米粒。他们家挺传统的，没有打玉米的机器，只能用防滑鞋的鞋底，一个玉米一个玉米的扒粒。

他家里虽然也是在这种小山村里，可没干过这个活。贺新春认真地扒着，不一会儿手掌就红了一片。

“……是个好孩子。”姥姥轻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