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原本决定第二天去事务所签约的贺新春跟方谨之聊了下,把事情延后。贺新凉直到中午才回来,何愁在一旁皱着眉跟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愁来了啊?喝水自己倒。”
何愁乖乖点头,自己跑到厨房去拿水杯。
贺新春向来嘴硬心软,说是看不惯自己这“弟媳妇”,第二天就给人买了专属水杯,还是跟贺新凉配套的浅灰色。
倒完水后,何愁听到贺新春在跟贺新凉聊天,就没进客厅,倚着墙等待他们聊完。
过一会儿贺新凉进了厨房,看着他喝水的模样,问:“喝了几杯了?”
何愁伸出手比了个三。
“傻样。”贺新凉想想又叹了口气,凑到何愁身上嘟嘟囔囔的说,“我明天得去见一个人,你在家等我好不好,在我家。”
何愁揉揉他的一头杂毛,说:“好,等你回来,我们该收拾行李,过几天要去大学那边了,你可别忘了。要提前买好防晒霜和换洗衣服,还有得把被褥那些寄过去。你说我们是住宿舍还是找个房子租啊,我在隔壁学校好像去你宿舍不太方便。租房子的钱我攒了一些......”
听着何愁慢悠悠的说着大学的事情,贺新凉才感觉身体回了温,搂着他窄腰轻声答应着。
贺新春上一次待在病房还是杨棠他姥姥生病的时候,不过这次他说不清自己什么感受,就心里空落落的。
医院不允许吸烟,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把烟攥着,摸着有些汗湿的烟丝。
贺新凉进病房已经呆了半个小时了,医院隔音太好,丁点声音都听不见。
“喝水吗?”旁边男人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贺新春接过,却没有喝,说:“谢谢。”
男人是贺新凉姥爷的某个侄子,说是认的侄子,帮他们家找被人贩子拐走的女儿找了十几年。
这会儿他的职责也做到头了。
“哥,你进来一下。”贺新凉探出头喊他,声音有些哑。
贺新春扔了裤兜里的烟,起身推开门进去。
老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鼻子上插着输氧管,俨然没了上次那副还来贺新春楼下蹲点等人的气势。
他招招手,说:“你是......新春吧。”
“恩。”
老人眯着眼笑,说:“新凉多亏你照顾了。”
贺新春挑眉,说:“那是我亲弟弟,我照顾他无可厚非。”
贺新凉楞了一下,突然眼睛红得厉害,别过头抹了把脸。
老人说了自己女儿如何被拐,又是如何寻找。
贺新春觉得自己跟了杨棠这么些年,别的没学着,心肠倒是越发冷硬了。
是,您女儿,您外孙。
合着我这么多年的疼爱还不如您血缘关系来得深?
他歪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听老人讲那过去的故事。
好不容易说完,贺新春站了起来,说:“您想让新凉陪您走这最后一程,这事儿我于情于理都不会拒绝。但您家里头那点破事还是请您侄子或者哪位朋友帮忙您解决吧。我这弟弟人傻,真应付不来豪门恩怨。”
老人躺在床上气得直喘,贺新春回头看一眼贺新凉,说:“回吗?”
“回。”
贺新春坐上车不发一语,捏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
“哥。”
贺新凉突然搭腔,学着他家何愁一样,伸手揉了揉贺新春的头发,认真地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这是事实。”
唯一的亲人。
贺新春只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连带着棱角都被人抹平了。
他轻咳一声,往窗外看了一眼,说:“那可不嘛。”
贺新凉笑了下,说:“晚上咱们出去吃吧,隔些日子我得跟何愁上大学去了,得让棠哥出一次血。”
“行啊,你选地方。”
车子驶进小区门口,贺新春摸摸口袋,说:“你先上去吧,我买包烟再回来。”
贺新凉还想着回家跟何愁说话,不疑有他地唠叨一句:“你少抽些烟,怎么跟棠哥好的不学,尽学些坏的。”
说完关上门上去。
小子一米八几了,贺新春没量过。
总觉着昨天还是到自己腰间吵闹着要哆啦A梦拖鞋的小孩儿,今天就成长成这么大的人了。
时间太可怕了。
贺新春垂眸停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无法自拔,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
窗户摇下来。
那人手里搭着外衫,说:“先生,你知不知道车停这儿是要罚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