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前尘旧事
陆凉把电话扔在一边决定暂时还是不看了，看再多最近的内容也是千篇一律的负能量，好像自己已经有点神经麻木了要不就是内心变得强大了？十月中旬美国这边也是深秋季节，窗外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太阳落山了还是因为天阴了。陆凉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地观摩了一番。纯白的主色调，装修风格一点也不嘻哈，和吴意时尚的路子也相去甚远，这个LOFT看起来非常地清新，纯白色里面偶尔掺杂着一些冰蓝色以及浅黄色的家居配饰，仿佛掉进了软绵绵漂浮着云雾湿气的天堂。陆凉走到白色的沙发旁倒了上去，抱住一只冰蓝色的靠枕放在胸前。陆凉想到老妈之前的旁敲侧击心里一滞，军人世家当然不容许出这样的事，我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陆凉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他和吴意刚从韩国回来的那段时间。
当时吴意和韩国的公司解约先回了国，因为诉讼的事暂时留在了北京，那时候得知他刚回国身上背着官司，他在国内的市场价值又不明，没有敢贸然接纳他的娱乐公司，但还是有那么一个小娱乐公司找到了他，那就是宗林，宗林当时跟吴意谈希望他能加入他的公司，吴意想想之前的复杂遭遇，就提出他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宗林还是可以当他的经纪人，不过是以合作的方式。宗林这个人眼光好一口答应了，后来证明他的运气也挺好的。于是吴意在北京留了下来，那时候他在北京没有住处，唯一睡觉的地方就是在公司新租的商业楼里，空出一间屋子放了张床凑合。在韩国公司的时候，陆凉那一次次不开心的吐槽，吴意一开始只是当个听众不说话，因为他也没有解决办法，陆凉说的那些感受他何尝没有，不过他还要留着力气鼓励陆凉，总不能表现得比他还消极。时间推移，他们最终还是出道了，随着力量的积蓄逐渐有了些底气，他开始在心里思考何去何从，慢慢地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和陆凉两个人私下商量了很多次，最终决定一前一后离开那个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的地方。
过了几个月，陆凉也解约回到了北京。陆凉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回来后，常常和吴意一起出入法庭，因为那时两案已经合并成了一案。由于案情的关系，他们有时候会在陆凉家里见面，一来二去，吴意和陆凉的父母也熟了，路爸路妈挺欣赏这个沉稳话少的大个子，自己儿子的毛躁急脾气他们了解，在韩国这几年能交到这么一个可靠的朋友，他们觉得挺开心的，起码陆凉在韩国跌跌撞撞的日子，不是一个人熬过来的。后来路家人常常留宿吴意，吴意鬼使神差地就在路家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他们同进同出同食同寝，关系在彼此都没察觉的情况下突飞猛进。陆凉早就知道吴意对自己的关心，心里却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对吴意虽然也是没来由的依赖，但是他从来没有刻意地想过吴意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仿佛不愿意深究，只是按照常理觉得他这个人天生就仗义，也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的存在，好像他们生来就该如此。而自己对吴意呢，他更没有仔细推敲过。直到那一天，陆凉的父母都去他奶奶家探亲了，案子没有结束，陆凉不能轻易离开北京，于是家里只剩下了陆凉和吴意两个人。
2014年那个深冬腊月的夜里，两人一边一张床关了灯聊着聊着，忽然吴意说他觉得冷，陆凉不假思索地说那你就过来挤挤吧。吴意抱着被子挤上了陆凉的床。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聊了一会，吴意突然把手伸进了陆凉的被子，拉住了他的手，声音低低哑哑地说，“阿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你家吗？”
陆凉愣了一下，哈哈一笑，“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人陪聊，你为什么不来。”
吴意没说话，两只手按住他的胳膊，直接伸过头去在陆凉唇上吻了一下，用一贯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阿凉，我喜欢你。”
陆凉猛地呆住了，停顿了几秒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把吴意推开，他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原来吴意一直的心思是这个？吴意看他没有反抗，干脆钻进了他的被子，把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陆凉浑身一震，激烈地挣扎了一番，吴意抱得死死的，他没能挣脱最后只得放弃。接着吴意的大手探进了他的睡衣，在他光裸的后背上滑过，陆凉一阵颤栗，抓住了他的胳膊，“吴意，你丫的在干什么……别乱动。”
吴意轻声笑了笑，“阿凉，我冷，让我取取暖。”
陆凉在黑暗的夜里全身紧绷，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能感觉到这个人眉眼弯弯的笑容，他的直觉是应该推开他，但是他又有一种不忍心，他怕在吴意的脸上看到沮丧这种表情。于是陆凉什么也没做，头脑发懵地任由吴意上下其手，最后吴意鼻息沉沉地搂着他在旁边睡着了，陆凉却一夜未眠，原来他喜欢我，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我呢？陆凉回答不上来，直到这一刻陆凉的心跳依然如擂鼓一般。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小秘密，在家里说话的时候陆凉会做贼心虚地不敢和吴意对视，偶尔对视了也飞快地把头甩到一边，他怕自己这藏不住事的脸在父母面前泄露了什么。过春节的时候，吴意回了加拿大去陪母亲，从加拿大回来后，就从陆凉家里搬了出来，住回了公司。看着陆凉的那个样子，他真担心离东窗事发不远了。
洛杉矶时间10月9日晚上9点，陆凉揉揉眼睛从沙发上醒了过来，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眯着了，还梦到了以前的事。窗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雨，门口的一盏壁灯散发着橘黄的光晕，在雨里显得安静而温暖。陆凉看看手机没有吴意的消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工回来。他在屋门口看到了挂着的雨伞，心想这家伙出去也没有带雨伞。陆凉去厨房冰箱里看了看只有几个鸡蛋，还说回来要给自己做顿好的，切。感觉有点饿了，他只好架起锅煎了两个鸡蛋。正要开动，电话响了，是吴意，“阿凉……对不起，我这里刚完工，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了吧？”
“辛苦辛苦。我正要吃你冰箱里唯一的存货，你赶紧的吧，一会儿就光了。”陆凉戏谑道。
吴意一听就知道他饿坏了，“抱歉抱歉，你来的第一天就让你挨饿，我给你叫一份外卖吧，你先吃，我有一个小时就回去了。”
“算了，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快找地方吃饭吧这大晚上的，回来给我带点就行。”陆凉不以为意。
柯文恰好走过来问吴意要不要一起吃饭去，吴意说了句，“陆凉来了，我得带饭回去吃，远道而来的不能扔他一个人在家呀。”
柯文听了打趣到，“还好这来的是陆凉，如果是个姑娘，你是不是连和我多说一句的空都没有了？噢对了，陆凉什么时候到的？”
吴意嘿嘿傻笑几声不理他的揶揄，“上午刚到，在家倒时差补觉呢。”
柯文笑着摇摇头，“这几天有空了一起出来吃个饭吧，我好久没见陆凉了。”
吴意应了一声，柯文先向外走去，不料刚走出门就连蹦带跳地窜了回来，“OMG……下雨了Chris!你有没有雨伞？”吴意愣住了，“没有。”恰好有停车在门边的工作人员，呼哨一声把他们捎到了停车场。
吴意就近买了两份披萨急匆匆开车往家赶，进了院子刚停下车准备一鼓作气冲进屋，不期然却看到房门打开了，门口橘黄色的壁灯下，一把蓝色的雨伞出现在视线里，伞下是披着他外套的陆凉，正在雨里抖抖索索地缩着脖子，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下来。吴意在车里静止了两秒钟，自从来了洛杉矶，风里雨里何曾有人照看过，不都是一个人不以为意地走街窜巷。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矫情，对着外面小心翼翼迈着步的陆凉笑了一下。
疾风骤雨时，暗夜现微光。生命有长短，此情无远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