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动 - 明月本无情 - 呼尔卿卿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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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动

宛若千里长堤,一朝叫虫蚁钻出缝隙,便有河水裹挟砾石顺势而下,水流细而缓慢,却于无防备中悄然开辟出一道缺口。

那日之后,陆仲殊不敢轻易上门,药与饭菜却不落下,由他亲自备好,托了招娣娘按时按点给送去。

本尊不现身,又是藉招娣娘的面子,顾莫怀只得将东西收下,再好声好气把人送走。

头几日,陆仲殊派去打探的人回来禀报:楚公子睡前换了药,食盒未动,去伙房熬粥时顺手倒了。

次日晌午,陆仲殊携礼登门,请招娣娘将食盒送到后小坐片刻。

于是这日,楚公子拗不过招娣娘的意思,将菜挨个尝过,待人离开后,又主动吃了几口,继而停箸,对着满桌饭菜怔然许久,方动手收拾碗筷。

陆仲殊闻言,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又隔数日,下人来报:“楚公子今日同杨夫人道谢,请她日后不必再来。”

陆仲殊放下刀具,问:“他如何说的?”

“楚公子道:‘我伤已大好了,起居已无大碍,实在辛苦你奔波照拂。’”

下人道:“杨夫人方才将食盒送回,道是楚公子不肯收。”

一语未毕,陆仲殊已站起身,匆匆向门外走去。

“他伤得那般重,此时不过月余,怎会大好了。”他忽然驻足,回头看向下人。

下人会意,忙将食盒奉上。

他的住所与顾莫怀家仅一墙之隔,几步行至门外,陆仲殊并未多想,出声唤道:“阿凝,你可在家?”

院中空空,顾莫怀一如既往地不予应答。

陆仲殊抬手在门板上重叩三下,高声道:“阿凝!”

“阿凝。”他诚挚地说明来意:“我并非无故扰你,我听闻你不肯用膳,此番是来……”

门扇被缓缓拉开,顾莫怀一手扶门站着,微微抬眼看他。

陆仲殊本已做好了碰壁翻墙的准备,此时猝不及防,后半句话便卡在了喉间。

倒是顾莫怀神色淡然,道:“你来做甚。”

“……”陆仲殊气势全无,讷讷道:“来、来给你,送午膳。”

他见顾莫怀面上平静,惴惴问道:“你……肯给我开门了……?”

顾莫怀不答,目光投向他正搭在篱笆上的手。

陆仲殊忙收回来,向他干干笑了两声,道:“阿凝,杨夫人说你不愿用午膳,我……”

“哪个杨夫人。”顾莫怀反问:“招娣娘?同妇人话家常,我竟不知你有这等闲情雅趣。”

陆仲殊自知被识破,只得硬着头皮道:“你脚上带伤不宜久站,不若先回屋去,坐下再……”

“我伤已大好了,你不知道?”顾莫怀轻笑一声,眼中殊无笑意,“不该呀,她归还食盒时,竟未同你提及么?”

上来便被连将两军,陆仲殊被揭了底,终于无话可说,唯有眼观鼻、鼻观心,做一截高大的木头。

顾莫怀将这桩木头上下打量一番,却没来由地松了口,放开门沿道:“进来罢。”

陆仲殊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撞得发懵,回过神,但见那人已往屋里走去,他分毫不敢耽搁,忙拎着食盒大步赶上,随他一道进了里间。

进了里间,却只敢将食盒搁下,束手立在一旁――实在是上回的“滚”太深入人心,时隔月余,犹有余威。

顾莫怀为自己倒了水,转头见他自顾杵着,倒真如木头一般了,“你于那处作甚?”

陆仲殊一怔,道:“我……”

“坐。”

“啊……是。”他收起话头,上前一步于桌前坐下。

一时无人开口。

顾莫怀心下斟酌,慢悠悠喝尽了水,放下碗,抬头看他:“你……”

恰在此时,陆仲殊亦道:“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随即同时重回沉默。

少顷,陆仲殊试探道:“天冷,不若先用膳,有事待餐后再议……如何?”

顾莫怀不置可否,手上却打开食盒,将菜一上桌。

陆仲殊来前本已做好了被扫地出门的准备,是以饭菜皆只备了一份,此时上了台面,并一副孤零零的碗筷,看去不免寒酸。

他唯恐顾莫怀下不来台,见状便识趣道:“我来前已用过午膳,你不必顾念我。”

顾莫怀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心道:“本就不打算顾念你。”

炒菜咸淡适宜,味道尚可。陆仲殊日日亲自下厨,手艺实在精进不少。

他这边厢吃着,一旁陆仲殊无事可做,便自觉守在桌前静静看他,浑然不觉自己视线炽热,将眼中人烤得浑身不痛快。

顶着如此烧灼,顾莫怀胃口全无,草草吃了两口,便投箸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何处?”陆仲殊回过神,拉住他问:“可是不合口味?”

顾莫怀拂开他,径直去伙房取了副碗筷,一股脑塞入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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