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演技
送走了如笙栾俣心里也有点空落落的，带着一点失落的心情去了《穷途》剧组，然而一进组他就什么失落也顾不上了。
《穷途》的导演杨炯被称为“文艺之父”，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了，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严肃刻板，事实上为人更严肃刻板。
在艺术上他的要求高到堪称变态，不管是剧本也好、演员也好、甚至是灯光妆容只要有一点瑕疵那就没得商量，宁愿不拍绝不妥协。
而栾俣几乎是刚到剧组就被他批判得一文不值。
说实话，进这个圈子两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演技烂。
就像瞿韫说的，栾俣在演戏一途上有自己的天分，而且他也肯下功夫，所以尽管不是专业毕业，他的演技仍旧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成长着，成长到几乎所有人都认可了他的演技。
但是在《穷途》剧组在杨炯面前，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演技烂。
本来《穷途》中栾俣是绝对的主角，而栾俣现在的人气谁不知道，夸张点说都红透全世界了，听见杨炯这么骂，剧组的人全部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栾俣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栾俣比他们想象中的脾气要好得多，不管杨炯怎么骂，等骂完了栾俣就跑去请教。
如此过了两三天，栾俣这个主角的戏份还没正式开拍，用杨炯的话来说演技太烂开机就是浪费钱，让他先演但是不开机。
等到第四天的时候，栾俣便和杨炯请了半天假，说要去找感觉，杨炯拧着眉头看了栾俣一会儿还是答应了。
本来万允还以为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师瞿韫，结果栾俣让他把车开到了京湘城的一家精神病医院。
万允：“……”就算被骂狠了也没必要来精神病医院吧！毕竟影片中的疯子是虚构的，现实生活中的疯子，不好意思，大部分能让人崩溃。从他们身上基本上找不到什么灵感还会憋一肚子气。
栾俣道：“我想见一个特别的疯子。”
万允一愣，心念辗转间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之前栾俣被宁远绑架，后来宁远经过确诊患有精神疾病，现在正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
宁远他是知道的，在发生栾俣那件事之前他还在影视城拍戏呢！还真一点看不出来他有精神病。
栾俣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纯白色的房间里，宁远穿着医院统一的浅蓝色病号服坐在床上翻看一本书，眉目平和，一点看不出来是精神不正常的人。
见到栾俣他愣了一下问：“你这么会来？”
栾俣走进房间里拉开床边的椅子做了下来，他看着宁远，现在的他丝毫看不出当初那种笑得一脸狰狞的疯狂与扭曲。
“你这是好了？”栾俣问道。
宁远笑了笑道：“是啊！但是因为好了还要出去坐牢，在这里不是挺好的。”
栾俣听后微微挑眉没接话，宁远又问：“你是专门来看我好了没有的？怎么不甘心我就这样躲过去想把我送进牢里吃几年苦头？”
栾俣摇了摇头：“我接了一部戏，演一个疯子，导演说我演技烂，我来向你取经的。”
宁远一下子就愣住了。
沉默了好半天，宁远才问：“你这辈子恨过什么人没有？”
栾俣如实摇头，可能厌恶过某些人，反感过某些人，但真要说恨还真没有。
“那你体会过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没有？”
栾俣依旧摇头，即使是父母去世之后他一度非常的痛苦，但是他却没有绝望的感觉。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会不停的往前走，哪怕方向还很迷茫，但脚步不会停歇。
宁远摇摇头道：“所以你这个人心脏太强大了，能把别人压垮的东西都压不垮你，又怎么可能把你压疯呢！所以你体会不了疯子的世界。”
栾俣若有所思的看像宁远。
宁远合上手里的书本，对栾俣道：“想要体会疯子的世界，就先把自己的强大伪装起来，伪装成懦弱，变得弱小变得脆弱然后被逼疯。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栾俣想了想，对宁远点点头：“谢谢。”
宁远盯着栾俣问：“你对我就一点恨的感觉都没有？”
栾俣想了想道：“真要说的话应该是防备吧！恨还真谈不上，当时我还担心自己一相机把你打死了。”
“那假如你当时没有反抗成功被我的计划得逞了呢？也不恨吗？”
栾俣不解地看着他：“那种情况肯定拼死反抗啊！要真的反抗不了那我肯定是被弄死了，都死了还怎么恨你。”说着对他摆摆手道：“我走了。”
宁远看着栾俣的背影消失在病房中，过了许久一滴眼泪才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拼死反抗……”
或许栾俣这样的想法并不可取，连命都没有了，其他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但或许正是因为他有那样一份觉悟有那样强大的心脏，才会贯彻着自己的那份坚持，同时也将这份坚持变成自己无坚不摧的武器。
栾俣和宁远聊过之后，之前堵在心里的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开始慢慢的想通了。
等回到剧组的时候，他便去找了杨炯，两人聊了几个小时，外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之后剧组开始拍其他演员的戏份，栾俣在剧组闭关了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之后，栾俣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整整一个星期他没刮胡子没洗头没洗澡。
出来之后都把剧组的其他人吓了一跳。
杨炯看了之后满意的点点头，让化妆师给栾俣上妆，准备正式开拍。
栾俣这次的角色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名副其实的抠脚大汉，一路步行穿过好几个城市到祖国的最西边，这一路他是乞讨过去的。一个疯了的乞丐，可想而知他的外形是什么样的。
哪怕栾俣一个星期没打理个人卫生那还是不够！
为了效果逼真，化妆师化妆的时候，将栾俣的头发上喷上油再喷上微尘，如此反复几次，栾俣的头发就变成了那种几个月不洗结成一咎一咎的，反正就是挺恶心的。
然后是给栾俣画脸上的妆，栾俣的皮肤不仅白还没有任何一点瑕疵，短时间内想达到剧本的效果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依靠化妆了，化妆师的任务就是把他的脸化成一张粗糙沧桑又脏污的中年乞丐的脸。
等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栾俣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