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结果却并没能见成,不是骆译放了他鸽子,反倒是江池下班前打了电话过来说临时有事,不约了。
骆译心里憋了火,但也没法拿他怎么样。正好想松松筋骨,于是约了教练,下了班以后直奔游泳馆,用大强度的运动熄灭心里的火。
他这么烦躁不光是为了江池。
他中午和蒋之晖的见面实在是乏善可陈,两个人坐定了就闷头苦吃,一直吃到午休时间结束。没有什么特别令他生气的片段,但是伴随着回忆的是一种惊人的窒息感。
无论哪里都不对,他的所有举措都失去了适宜的空气。
把头深深埋进水里,骆译想,蒋之晖到底想干什么。
刚进门的时候骆译以为蒋之晖会说些什么,但蒋之晖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骆译觉得自己能理解他,毕竟刚暴露了这么大的秘密,还是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前任的暗恋者,多少会有尴尬。况且昨天夜里酒精上头还说了那种话。
那也行啊,蒋之晖不想说话他开口也行,本来他俩相处大多就是他在说话,蒋之晖高冷嘛,他了解。
他说自己今天干了什么:早上吃了几根油条;温踅裉煊挚豕ち耍恍『锒还是心不定,怕他做不下去;新的业主居然穿西装打耳洞……有趣的无聊的,他还说了江池约他晚上吃饭说事。
他拄着肘撑着额头抱怨:“江池又不知道犯什么病,抱着我胳膊和我说一定不要放他鸽子,还哭哭啼啼要我不要难过。我心眼已经快被他磨得从筛子转渔网了,乐观积极到傻颠颠,还有什么能难过的。”
他戳了蒋之晖一下:“唉你说,江池是又要给我找什么茬?”
他以为蒋之晖会安慰他,或者最不济也会认认真真地听下去。
但蒋之晖抿着嘴唇说:“吃饭吧。”
骆译觉得自己对蒋之晖的忍耐力接近正无穷,在如此糟糕的开头下他居然还真的安安静静坐了下来,和蒋之晖吃完了一顿饭。
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把事情搞得太难看,所以处处留情面。
可是他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妥帖得体地离开。
那也只可能是,他还想听蒋之晖的解释。
或者解释一下昨夜的话,他们把从年少萌发,也于年少摧折的感情都摊开来说明白,烟雾拨开一切恢复明朗;或者讲一讲他为什么要去蓝叉子,他有什么迷茫和困惑――他们毕竟是交心的兄弟;或者只是谈几句最近的琐事也好,这样至少还不太像陌生人聚在一起,吃一顿仓促又尴尬的午餐。
但等到满桌的菜都转冷,他也只等到蒋之晖抓起车钥匙从他肩旁掠过时候一声:“走吧,我结账。”
是他要约出来谈谈的。
下午四点,小猴儿的汇报表出了问题,温趼钊说纳音在他的办公室里都能听见。文苑小心翼翼地坐在他面前,身体的重量都没敢完全放在椅子上,她说:“这个项目我不太想跟,才刚开始,可以换个……”
骆译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户型图,只觉得太阳穴疼得过分。
六点,江池给他打了那通电话。
他的生活就像是突然按下了某个启动爆炸的按钮,或者是不小心触碰了填塞着魔鬼的瓶子,一切都在向不可理喻又不可逆转的方向坠落。
爱情,友情,或者还有什么还没来到的其他。不到伤筋动骨,但让人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