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牢狱
地下牢狱
当然,鬼画符绘制看着简单,却也需要技巧。比如,要吸引什么样的邪物?必然不能是太惊悚的,同时是其它小门小派解决不了,但玄元派可以解决的。
所以,这鬼画符只能由沈峰主亲自画。
再由丘掌门等一行人带入旬府。
宴客厅一如往日般,又平静、又热闹。
旬韶音坐在长桌的主位,六年过去,她也不过十五六岁。主位上,她身材不高,却梳着高髻,朱砂点唇,峨眉修长,坐姿端庄。有一种小孩扮大人的怪异感,但,旬韶音的气势又抵消了那种怪异感。
几位旬氏子弟与丘掌门、莫峰主、江遥交叉坐在一块儿。
只是这一回,没了上次丝竹管弦、曲水流觞之雅。
旬韶音率先开口道:“丘掌门,这几年我们合作的一直很愉快?”
丘掌门谦虚道:“荀小姐对玄元派一直照顾有加。”
莫容和心里盘算,这几年,未见玄元派有丝毫凋零,反而愈加欣欣向荣,可见旬氏私下也支持过不少的。可掌门明明与旬氏意见不合,还收人家钱做什么?
不过也是,派中日常开销之大难以想象,总不能关门大吉吧。
她心中不免叹道,“所以生逢乱世,大族企图侵占掠夺,小民只图保全自身,哪怕是世外超然的仙师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世俗得很。”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点名了,只听旬韶音道:“既如此,【扶光】一行,整整六年!有什么收获呢?莫峰主?“
莫容和缓缓道:“我与弟子江遥,于漠北探访,6年时间:见妖2只、怪5只、鬼10余,或收服或斩杀。”其实她在漠北所见精怪无数,对于无害的精怪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没有计数在内。
她又道:“走访10地,探访百余户,皆是朴素乡民,大多游牧为生,少数躲懒在家、或卖红薯为生…”
旬韶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案,眉目冷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漠北妖邪并不多,并且,这些妖邪与子掖人毫无干系。”
莫容和道:“荀小姐,确实没有实据能证明,子掖人与漠北之地所生妖邪有关。”
旬韶音冷道:“那【紫机枢】是怎么来的?【迷灵妖道】又是怎么回事?想想受益者是谁,就知此事子掖逃不了干系。不如,莫峰主,你给个解释?”
一旁听了半天的江遥突然起身,目光冰冷道:“【紫机枢】的据点不在漠北吧?【迷灵妖道】也不在漠北吧?而我师父一直身处漠北。荀小姐,你们颍川旬氏为世家之首,在中原亦有翻云覆雨之能,6年时间,连【迷灵妖道】的蛛丝马迹也找不到,却反而来苛责我师父?“
丘掌门赶忙拉江遥的袖子,叫他坐下。
江遥却越说越起劲,竟走到众人前,眉目锋利:“还是,你们想让我师父,帮你们编排些证据,罗织些罪名?好叫你们旬氏渔翁得利,去漠北肆意掠夺,一如十六年前一样?“
丘掌门瞪大了双眼。
莫容和也没想到,江遥会突然发难。本来按照她的预判,鬼画符贴好后的两个时辰内,就会有各式各样的邪物造访旬府。到时,旬氏与玄元派闹得再僵,也要指望玄元派诛妖驱邪。
自然会重修旧好。
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个变量。还提到了十六年前的…有点儿玩大了。
十六年前的【诛妖之征】,在座之人皆讳莫如深,谁知这小子初生牛犊,不知猛虎在前,竟随随便便触了旬氏逆鳞?
旬韶音十六年前尚未出世,只盼,她不知其意味。
但她的身旁的白衣小厮,一听江遥所言,就急急跑出门外。
片刻,旬氏家主旬安疾步而来。他一身锦绣,并未落座,进门就道:“你便是江遥?“
丘掌门还想打个圆场,江遥却倚着厅内圆柱,率先承认:“是我。“
旬安摩挲着粗硬的胡须,道:“好,小子,刚才那些话,谁教你的?是你师父,还是….“他眼睛一眯,如老雕一样,审视着莫容和,又瞥向了丘掌门。
江遥满不在意道:“无人教我。我们此去漠北,没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就咄咄逼人。难道我说错了?“
他仍不嫌事大,道:“十六年前的【诛妖之征】,谁不知是你们旬氏…”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旬安道:“够了!”
他转向莫容和:“你这年轻女子,教不了弟子,当不好师父,那我旬氏,替你教!”
他沉沉道:“来人!给我杖责四十,就在这儿打!看他的嘴还硬不硬!”按以往,旬氏总会顾及丘掌门,何至于会做出当堂杖责玄元弟子之事。果然,关系恶劣了,旬氏也开始找其它靠山了,愈发不把玄元派放在眼里。
莫容和倒吸了口凉气。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看大的徒弟,她笔下的主角,并不是莽撞之人。
原书中,是丘掌门叫江遥来旬氏送个物什,江遥来得不合时宜,又在不知情下,出言维护子掖人。于是,被莫容和在庭前打了个鲜血淋漓。
而后,江遥被旬氏下了狱。
再后来…再后来不知怎么,旬韶音乃至整个旬氏,就都成了他的傀儡。
不过此时,时间变了,打人者,也变了。莫容和搞不明白,她最不明白的就是:小子为什么主动挑事儿呢?
数名小厮一起上前,还未碰到江遥,便被他以灵力一把掀飞,随即道:“怎么,丘掌门在此,我师父也在此,你们居然敢对我大动干戈,下一步是想把我下狱不成?“
旬安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事情,他一手扶着桌案,一手摩挲着胡须:“打你如何,下狱又如何,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在我颍川旬氏的面前翻天!我要罚你,你居然敢躲?”
江遥不可思议道:“你都要打我了,还不许我反抗?就像你们想捂住天下人的嘴,就以为天下人不会说实话了一样!”
旬韶音依然端坐在位,冷冷道:“莫峰主,你的弟子,你不管管?”
“别说你按不住他!”
莫容和心说,搞了半天,还是拿我当炮灰呢?
江遥瞥了眼莫容和,顿时老实下来,平静道:“不劳烦师父动手。”
几位黑衣小厮立马上前,欲将他按在地上。
莫容和瞧那刑杖,既粗且长,仗首比男子的手掌还宽许多,还不如叫他被鞭子抽个鲜血淋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