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二合一)
汇合(二合一)
顾施南不太清楚侯孟春疯了没有,反正他是没疯。
不,准确地说,侯孟春在他眼里从来就是个疯子,这点是固有问题,不因两人是否存在任何形式上的竞争关系而转移。
今天他还真就跟这个疯子杠上了。
在侯孟春再次加价,把价格直接推上了一百万后,顾施南眼睛都不眨地:“五百。”
空气凝滞了许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侯孟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以后,朝红袖章擡了擡手。
意思是她退出了,这场竞拍就到这了。
俩红袖章一个都没反应过来,都傻愣愣站在那儿,直到顾施南慢吞吞开口:“那画是现在给我包起来,还是你们挂那再展览几天?”
“啊,哦!现在给你包,现在给你包……”红袖章踉踉跄跄往挂画的栏杆那走,走几步还回头不确定地,“真的五百万嘛……?要不……呃,你再想想?”
“不想了,给我包起来吧。”顾施南道,“一会儿我就把钱汇到义卖账户上。”
红袖章便没再说什么,去给顾施南拿画儿了,只是表情依然十分不可思议,像在做什么荒诞离奇的梦似的。
——五百万,那是他们普通乡民一家子辛辛苦苦干一辈子,也见不到的钱啊……
居然就这么一掷千金用来买这幅画儿了……
红袖章走到那幅画跟前的时候,忍不住把头左歪歪右歪歪,一百八十度环绕式打量那幅油画,试图看出这画到底有什么能值得人怒出五百万的特别之处。
看了半天,只能看出来,好看是确实挺好看的……但是五百万???
红袖章直咋舌。
不过左右这钱都是捐给他们当地的,虽然他不理解,但卖的贵总归是好事儿!
红袖章把画给顾施南包好了,小心翼翼地双手递到他手里,顾施南接过来,眼角余光瞥见侯孟春向他走来。
顾施南眼皮一跳。
参观的队伍在继续向前进,顾施南假装没看见侯孟春过来,继续缀在后面跟着往前走,直到侯孟春来到他身侧,跟他并着肩走:“——顾施南?”
顾施南:……
得,他就知道,跟侯孟春你来我往那么多回合,肯定得暴露。
不太情愿地:“嗯。”
“你怎么到这来了?”侯孟春问。
顾施南面无表情:“你不也来了。”
侯孟春像是听不出顾施南语气里的消极不合作似的:“我不是冲这个义卖来的。”
“我也不是。”顾施南。
“那你出五百万跟我擡价?”
“……”该说不说,顾施南承认自己脾气的确算不上好,甚至在很多添油加醋的八卦媒体口中,他的形象是“傲慢至极、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恶劣,但他即便心里再不爽,一般面上不会太给人难看,或把场面闹得太僵。
其后倒也没什么多么高尚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够体面。
——说到底还是因为傲慢。
所以相对地,他也就不喜欢那些非得横冲直撞地破坏他压下脾气营造出来的体面的人——比如侯孟春。
在他看来,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应该是彼此之间保有充分的距离,互相维持体面的边界,可以在心中彼此讨厌,但不能在面儿上互相冒犯。
偏偏侯孟春是个最善于冒犯别人的人,在顾施南的记忆里,打从他认识侯孟春以来,这人做的每件事都致力于在他的雷点上疯狂蹦迪,就差直接拉电门把他劈个外焦里嫩了。
“就算不是为了义卖来的,但我也可以看上义卖上的画,就像你一样。”顾施南语气凉凉的。
两人这段简短的对话到此为止,谁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红袖章又带着旅客们在整个镇上跟海边转悠了一圈,期间陆陆续续有游客拍下一些画,成交价基本都在几千到一两万元之间。其他旅客仿佛互相说好了似的,十分默契地一直跟顾施南和侯孟春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人为制造出了一个充满敬畏的分界线来。
等到溜达得差不多了,红袖章就让大家该自由活动的自由活动,该去找住宿跟吃饭地方的就去找,他们则再去车站接下一波游客。
顾施南准备去找个晚上能住的地方,然而他去门口挂了“提供食宿”的牌子的镇民家问了一圈,每个人都一脸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他们这里已经被人预定了,让他再去别处问问。
各个地方的酒店都有自己的vip豪华套房,所以从来想不起来提前订食宿这种事的某顶流:“……”
把所有挂了牌的民居都问完了,一无所获,顾施南只能再去问没挂牌的,最后还是清馥镇的镇长收留了他。
顾施南拖着行李、抱着画,入住了镇长家。
老人家还挺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家里太破旧了,本来不打算接待游客的,希望顾施南不要介意,凑合着先住,他明天再去别家打听打听,要是哪个家里条件好点的有了空缺,能住人了,他再来告诉顾施南。
“没事,我觉得挺好的,您不用忙。”顾施南在老人家明显年久失修的房间里放下行李,语气难得地柔和。
他也有些被镇民们的淳朴厚道所感染了。
顾施南放好行李又脱掉帽子墨镜后,便状似不经意地向镇长打听:“罗小崖——就是你们叫她小罗的,那个住在山上的女孩,您跟她熟悉么?”
镇长笑得脸上的褶子又绽开了:“熟的呀,山上那个丫头,这次搞这个活动,什么都是她搞的哪,可能干了,长得也水灵,是个好姑娘!”
顾施南:“她本名是叫罗——”
这句已经憋了很久的确认都已经要问完整了,下一刻可能就要得到答案了,偏偏天不遂人愿,镇长家门口有人扬声道:“请问您这里晚上能留宿吗?问遍了镇子都找不到能住人的地方了!”
顾施南:“……”侯孟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