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灰色天空空洞眼神

李建伟一边吃着从食堂打回来的带着黑点的白菜还有一股带着略微腥臭的韭菜鸡蛋，一边打开了微信准备和自己食道癌的爷爷通电话。一阵闹铃响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爷爷嘶哑的声音。

“喂，建伟，能听见我声音吗，考试准备的怎么样啊，有没有信心一次过。"

“您放心，我每天五点起来复习，刷题到晚上11点呢，我客观题都过了，接下来这个考试不过水到渠成，湿湿碎啦。(广东哩语）。”

"不要骄傲，这司法考试啊，我听邻居王大爷说这是中国第一考啊，难度大的很呢，要记得不要粗心大意，还有啊，别每天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爷爷的病不用你担心，之前村里分的青苗费还有几十万呢，加上医保，你别担心，现在啊，是你的关键时期，爷爷不会拖后腿的。”

李建伟在和爷爷聊完天后，关闭了那个四年前买的不知道摔过多少次的手机，继续打开那本在拼夕夕买的盗版的已经被翻的褶皱的练习题，继续着主观考试的复习。就这样，李建伟持续着自己可能人生中最努力的一次考试。

一天，突然一阵寻常却嘈杂的手机铃声吵醒了你，你一看手机时间，3点半，这时间爷爷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手机传来李建伟父亲李建国焦急的声音：“建伟，你爷爷因为感染了肺炎病情加重了，医院那边下达了病危通知书，你要是能回来的话就回来吧，你爷爷可能时日无多了。”

李建伟心头一闷，下星期就要考试，还有七天时间。李建伟无暇回应，买了一早的高铁，带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了家里。

马不停蹄，李建伟坐完5小时的高铁无暇休息直奔当地医院住院部，打开房间门，只见李建伟爷爷李满红浑身黝黑消瘦还带着干瘪的皮肤，身体只剩皮包骨头，双眼浑浊几乎睁不开，闭嘴带着氧气罩连着呼吸机，每次呼吸都好像忍着巨大疼痛，似乎是咳嗽咳不出，因为白肺切除只剩下五分之一肺组织支撑这幅岌岌可危的躯体，李建伟强忍着眼泪，坐在自己爷爷的旁边，轻声呼唤着爷爷。

爷爷听到李建伟的声音仿佛有了几分生气，强忍着痛苦说着‘：你怎么回来了，咳咳，不是还要考试吗?”李建伟回应着：“你都这副样子了，我还能不管你不回来吗？”李建伟爷爷过于激动，以至于突然咳嗽而气没提上来，浑身突然抬起，一阵痉挛过后，回答着：“你别管我，赶紧回去复习，咳咳，这次考试很重要，爷爷会撑到你拿到证书的那天。”

“现在这个不重要，你身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李建伟父亲回应这是因为最近奶奶外出感染了肺炎，一不小心传给了在家中养病的爷爷，没过多久李建伟爷爷就出现了干咳，加上食道癌没有足够营养不充，现在只能插着食管保证营养，李建伟不顾爷爷的反对在接下来的日子照顾着爷爷，似乎是早有预感李建伟会在之后考试，在考试开始前两天与世长辞，临走前头挨着李建伟，留一下句：“”去考试吧，爷爷在天上也会保佑你顺遂无忧的。”

李建伟只记得爷爷灵体搬回祖屋的时候，他烧了一晚的纸钱，对于这个在李建伟父亲做错事进监狱一直养育他的老头，李建伟知道自己一辈子无法还清这个亲情债。但在出殡那天，他只觉得恶心，因为那些亲戚嘈杂的吵闹，因为那些孩子嬉闹的笑声，也因为那个连自己父亲殡葬费和祖屋都要无耻夺走的大儿子李卫国。

李建伟当初选择法学专业，也是希望有一天能通过法律讨回自己爷爷李满红辛勤一辈子得到的祖产。李建伟无暇参加爷爷后续的葬礼，草草踏上回到学校的高铁。随着一个无眠的夜晚，第二天李建伟浑浑噩噩的踏上了考场，稀里糊涂的完成了考试。一个月过后，考试成绩一出，李建伟压线4分通过了考试，成为了一名法律人。

毕业典礼上，李建伟唏嘘的看着一个个班级拍着毕业照片，骄阳照耀下各位毕业的学子和自己的家人合照，李建伟看看这空无一人的身旁，自己离婚的父母无法前来，最爱的爷爷去世了，奶奶年纪太大高铁出行不便。李建伟突然不想去照了，虽然交了几十块的照片费用。但这份毕业的愉悦你也无法和家人分享，要不不去了，反正这帮四年疫情的同学甚至都叫不出全名。李建伟离开了拍照的礼堂，心里只有无尽的惆怅，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规划未来。

法学毕业不过三条路，公检法，律师，继续深造考研，接连的变故下李建伟稀里糊涂的选择了加入舍友的考公行列，而就在考试前夕，变故又发生了，奶奶突然复发感染了肺炎，在来回的照顾途中，李建伟的学习不自觉的落后了，考公意外的落榜，稀里糊涂又浪费了大半年时间。

李建伟只得在奶奶病愈后继续寻找工作，每天游历于各大律所，经过了多场变故，压力巨大的李建伟得了暴食症，每天都会回想起爷爷那句好好吃饭，可是面试结果总是一次不如一次，面试时间因为李建伟的样貌变胖和当初觉得家里条件不好没去考驾照，一次次被拒绝。

又过两月，李建伟知道自己失业了，不会再有任何律所会要一个长得既肥胖还不会开车，学历还不高的“过气”的毕业生.

失业一年里，李建伟大伯父李卫国继续占据着爷爷打拼的一辈子的祖屋，滋润的和二婚妻子和改姓的“李氏长子”过着快乐的生活，奶奶病愈后只会每天深夜抱怨丈夫的愚蠢和李建伟的不争气。

李建伟的自尊在寻找工作中不断被打压，去过销售公司，可他根本不适应那种毫无隐私，住在写字楼的菜市场的氛围让李建伟觉得难以呼吸，一手辞职信，李建伟离开了所谓的顶尖法律咨询公司，李建伟还幻想着公务员的梦，可是自己父亲的八大重罪让公检法这三条略显简单的路已经堵死了。

就业的挫败，辞职的压力，奶奶的责怪，李建伟听着电视机传来了新生人口严重不足的消息，和又一年毕业潮近一千万的高校毕业生，突然李建伟难以呼吸，走出家里，望着夜晚到来灰暗的天空，李建伟叹息着爷爷那种老好人落得如此下场，奶奶在爷爷去世后一系列被哄骗的无借条借款，让家里的积蓄几乎一扫而空，无数次的催债无果又化为对李建伟的责怪，李建伟突然感到了无尽的绝望，一年里无尽的挫折让你感觉生命似乎并非是没好的。

打开着那台多了几道划痕的旧手机，招聘软件李建伟投了数以千计的面试请求，无一成功，廉价的三千甚至不要李建伟这样的穷苦劳动力。是啊，牛要是知道自己是牛的事实，又该如何继续生存，新生儿总是不够，毕业生总是太多，似乎李建伟这一代作为新时代却有着别样的压力。李建伟知道自己已无生的念想，简单留下一封书信，特意挑选了一座无人旅游的山峰，趁着风景正好，苦笑着看着手机的招聘软件，从山顶无奈的发出一声:"草你妈的法学！”,一跃而下。

凌厉的风撕扯着李建伟的脸庞，“下辈子老子死都不会选这专业，要是能重来，我一定要准备足够时间积累财富，拯救爷爷，拿回祖屋，我恨啊!"眼泪不自觉的流出，又被迅速风干，在离地20米时，一阵阻滞感顶住了下落的李建伟，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空气似乎化为了固体,。

招聘软件突然出现在李建伟的视线，一个戴的emoji头像名为“失业天才”的企业发来一条消息，

"宿主，你要重生为其他职业重启你的人生吗？"

李建伟根本无暇顾及选项，因为再不选择自己就要被凝滞的空气和阻滞感压得喘不过气，点了“是”之后，失业天才发来了一个旋转的骰子，是的一个在招聘软件的旋转骰子。

“点数一，重生为腾达公司保洁员，确认无误将在十秒后开启轮回，祝你旅途愉快，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