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人有一条线。
踏过去是无边无际的深渊。
我踩在线上,想从深渊摘一朵花。
一朵我想象中的花。
小镇的水已经涨到脚踝,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我猫着腰,低着脑袋,顶着狂风骤雨,宛如一只螃蟹横行在石板路上。
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也许所有的苦难都是我应得的。
是我自找的。
“孟怀?”
终于走到杏花树下。
酒馆门口亮起打烊的霓虹灯。
它只闪烁了一会,便彻底暗下去。
黑夜漫长,无人回应我。
“明知道不可能。”
我对自己冷嘲热讽,钥匙熟练地插进锁眼,“咔嚓”,与此同时,屋内也传来动静。
手机屏后,那道长条的银光左右微晃,照在潮湿的木椅上。
也照亮孟怀黑涔涔的目色。
“轰——”
一阵雷声乍响。
我慌不择口:“你疯了吗,在这里做什么?”
门外门内,恍如两个世界,一边闪电飞光,一边乌天墨地。
他起了身,踉跄着走向光亮处,我怔然,只感觉胳膊忽沉,有个温和的怀抱把我从滂沱大雨中解救。
“就疯一次。”
孟怀垂下头,眼光湿蒙蒙的。
那片无边无际的黑,企图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