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9章无法离开
几天前安迟叙问过何语檐一件事。
“你和你家里人关系怎么样?”那是工作的间隙,两个人抱着资料往楼下走,准备去找杨旭。安迟叙不经意提起,像无意识的闲聊。
“和妈咪关系很好,跟这个妈妈不太熟。怎么了嘛?”何语檐也当闲聊回答的。
安迟叙也不知该如何问。
晏辞微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母亲,只是代替了那个职位,成为了那个象征。
她偶尔会喊晏辞微妈咪。哪怕是私下里,晏辞微听不见的时候。
于她而言,也许晏辞微更像感情意义上的妈咪。
总归是无可取代的。
“你妈咪会过度关心你吗?就是……什么小事都想替你做决定。”大事也一样。安迟叙稍走神。
她们已经分开两年了。
而她的妈咪似乎停止了成长,无论模样还是性情,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
改变的人只有她。晏辞微因此水土不服,过了敏。
“你妈也这样?”何语檐有些惊讶。
她印象里的安迟叙生活过得混乱,有自己的节奏。
像堆了十几年的代码,随便看一行只能看见bug,不知道为什么能跑,但也没法修改。
安迟叙作息就不好。有事三点还能看见她朋友圈的在线显示,有时候十点过给她发方案她却已经睡了。
吃饭也不规律,经常忙忘了三餐。
何语檐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她被她妈狠狠制裁了,再也不敢乱过活。
“……嗯。”安迟叙耳根稍热。
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把晏辞微当作她的妈咪来交流。
“就比如这双鞋。她要是看见,会说鞋带系的不好,容易绊脚,会帮我系。”她低着头,很自然的看见了自己的运动鞋。
有两天没注意到,蝴蝶结都快散了。
安迟叙蹲下去自己系好。其实很多时候她感觉不到晏辞微的控制欲,她已经被刻画成晏辞微的模样,只有分开,她慢慢变回自己,才能察觉到晏辞微落在她身上的无形框架。
像被晏辞微的手包裹,紧紧的拥抱、握住。
很温暖。安迟叙喜欢晏辞微的抚摸,她掌心的纹路也细腻可爱,安迟叙曾抓着它描摹。
可是离开后才会发现,晏辞微的手贴着她的脸,又闷又疼。
安迟叙想要那个拥抱,不肯要随之而来的闷痛。
晏辞微难以改变,那……她自己呢?
她可不可以长高一点,把鼻尖挪到晏辞微的掌心之外,把骨骼变强壮于是不会被捏痛?
安迟叙在迷茫。
何语檐看出来了,没做评价。
“我觉得,可能她需要你先做好你自己的事。”
“我只是用我自己的经验啊。我老家不在s市,我被调到这边的时候是我第一次出省,我妈咪特别特别担心我,请了年假和我一起来这边度过第一个月。”
“她对我也不是控制欲吧……就是下意识担心。”何语檐不想说那是母亲的控制欲。
如果疼痛里参杂了爱,爱欲又夹了肮脏的控制。谁能分得清?谁要去分清?
“担心我不吃饭,每天中午晚上给我打电话。担心我没带伞,梅雨季天天守在办公楼下拿着伞接我。”
“她也会跟我吵,我又不冷,她非要给我加衣服。那条围巾热的要死,可是我知道她花了一个月才把它打出来。”
何语檐讲到上车。安迟叙抱着文件垂头默默听着,余光被窗外划走的颜色填充。
晏辞微大概真的是她的妈咪。
她也有晏辞微亲手做的毛衣和围巾。尽管只适合她十六岁的尺寸。
但她从老家带到s市,这么多年藏在行李箱的角落,小小的折叠成一团,还带着每一个梅雨季的潮湿味,颜色褪去一半,一直没舍得扔。
“那你怎么解决的?”安迟叙听了很多。
她想安予笙也许真的不是她的妈咪。
除了钱和发馊的饭菜,安予笙留给安迟叙的只有安宁的血脉。
“我后来就觉得,她这么爱我,我也要好好爱自己。我不能再找借口不吃饭,不能再犯糊涂不带伞,不能再装潮流不换衣服。”何语檐叹出一口气。
“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开始给她汇报我的三餐,告诉她我的感受,想法,而不是一味和她作对。她没有可以操心的地方,又离开了s市,自然不会再那么焦虑的每天管我。”
“就这么简单?”安迟叙复述了一遍。
这些事也许没那么简单。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安迟叙清晰的知道晏辞微对她有很强烈的控制欲,除开担心,她还想把自己变成她梦中的模样,温顺的小猫,圈养的金丝雀。
“对啊。就这么简单。我妈本来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她可是地区主管,年假之后忙死了,整天应酬。我觉得她好有精力,应酬完居然还有空谈恋爱,我又要换一个妈妈了……”后面是何语檐家的八卦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