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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扉之下

心扉之下

片刻后,除了昨夜在书舍上课的学子与先生以外,其余人全被喊了过来。

五十多人中,其中有不少人昨夜皆是三五人待在寝舍,排除这些人以外,统共就只有十余人是孤身且无相关人证的。

趁着衙役在核查剩下一些人的家世背景时,裴谙棠走到山长身边,问:“赵山长,人可是全都来了?”

山长掩袖遮着烈日骄阳,摇了摇头:“裴大人,还有一位门吏与两位厨房的伙计没来。他们三位实则是来不了。”

“为何?”裴谙棠疑道。

山长继续道:“门吏朱廖与厨房的伙计唐微明、韩大春三人昨夜擡一根梁木,被木头压伤了腿,郎中来看过说有好几日都不能下床。”

他们三人是昨夜被木头压伤了腿,今日因腿伤不能下床走动,说来也未免太过巧合。

裴谙棠轻颔首表示已知晓,心中却还是升起一团疑惑。

“怎么了?人未到齐?”谢临意也带着人问了一圈,皆未发觉

裴谙棠:“除这些人外,还有三人因昨夜受了腿伤未曾来的。”

“昨夜?”谢临意眉心微蹙,也觉得颇为巧合,“问完了,暂时也没有头绪,天太热,先让他们回去罢。我们亲自去问问那三人。”

裴谙棠先带人来了受伤的那位门吏朱廖的住处,书院大门侧边留有一间狭小的偏房,是以门吏的住处不在寝舍,就住在那间偏房内。

狭小的房中陈设简单,晌午日光直射,房中燥热不堪,裴谙棠站在门口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书院的堂长随他一同进去时,朱廖似乎是刚逞强移动了被压伤的腿,正拧着眉,额头疼出了细汗,嘴上阵阵痛呼。

他看到进来t的两人,顿时收敛了痛呼,“堂长有何贵干?这位是?”

朱廖在书院干了也有好些年了,与几位山长堂长也甚为熟络。

堂长见他裹着纱布淤肿的腿,也有几分于心不忍,“老朱,你还起来折腾什么,快躺下。这位是清安县的裴知县,有关案情要来问问你。”

徐子玉在溺亡于井中的事传得书院上下人心惶惶,又岂能有人不知。

朱廖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慌色,看了一眼裴谙棠,还欲要起身行礼。

他伤着骨头,郎中早上来看了后说这几日都不便下床,因此实则是不方便移动。

裴谙棠打量着房中的陈设,实在算不上整洁,床头凌乱的散落几件衣物,烛台上的烛油凝结流至满桌,桌上放着一顶斗笠,一只酒壶隐约掩在斗笠后面。

“什么味儿啊?”堂长皱着眉。

“哦……是方才郎中开的几剂膏药,药味刺鼻了些,冲撞大人与堂长了。”朱廖解释着,还撑着要起身行礼。

裴谙棠收回视线,道:“不必多礼。”

“不知大人要问些什么?”朱廖只能半直起身子问。

“你是昨夜搬梁木压伤了腿?”

朱廖点头:“正是。”

“书院要梁木做什么?”裴谙棠问身后的堂长。

堂长解释:“大人有所不知,院里的专祠修建有些年头了,到今年每逢下雨,房梁已然开始漏雨水进来。是以预备重修专祠,山长与我前日亲自下山请了工匠,昨日便开始从山下运梁木来。”

朱廖也爽利的肯定,“正是,我看那几个小伙子搬一截梁木上山,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于是我便叫他们放在外头,一会儿我喊几个人替他们搬进去。他们可巴不得,乐呵呵的就放下了。后来我便叫了韩大春和唐微明过来帮我,谁知过台阶时脚底一滑,那么粗的木头,就给砸我们腿上了。”

裴谙棠若有所思,“昨日送梁木的人何时来的?”

“酉时初,那是晚上的最后一趟了。”朱廖记得,这个时辰也是山长与他们说好的,上午来五趟,下午便来四趟。

夜里山路不好走,是以酉时送的那趟也是最后一趟。

“那你们是何时摔伤腿的?”裴谙棠问。

“他们放下木头后还与我东拉西扯了会儿,走的时候后快是酉时三刻了。我看天色不早,木头我一个人也搬不动,便去唤了韩大春与唐微明过来帮我,前后也就是酉时末,我们便被砸伤了腿。”

酉时末,裴谙棠心中念着这个时辰。

齐秋白说徐子玉是在戌时初告假回寝舍,这一点全书舍的学子皆可为证,是以齐秋白所言一定为真。

凌玉枝和江潇潇说她们昨晚戌时三刻左右去的厨房,而后决定去后院挑水,便在井中发现已经遇害的徐子玉。

所以徐子玉遇害的时间就是在昨夜戌时初到戌时三刻之间。

若朱廖所言也属实,那他与唐微明、韩大春三人在酉时末就被梁木砸伤了腿,便不存在时机去害徐子玉。

裴谙棠出了朱廖的住处,谢临意也问完唐微明与韩大春过来了。

两人一对,这三人的说法众口一词。

谢临意摊手道:“郎中诊过了,唐微明和韩大春二人确实腿伤的路都不能走,且他们也都说朱廖在昨晚酉时来找过他们,叫他们帮忙搬梁木,后来便压伤了腿。”

“朱廖所言也是如此。”裴谙棠与他并排走,“这三人所言若为真,那受伤一事便为巧合,他们也没有时机去害人。”

经查这三人家中世代皆为商为农,家底清白,皆未曾有族人入仕,如何也跟朝廷扯不上关系,更别提是被褚家陷害过,为了报仇泄愤而害人了。

三人说法一致让人难以找到头绪,只能暂且先换个方向。

后来两人又去查了与徐子玉交好的学子,结果发现自去岁工部郎中的儿子与徐子玉发生争执,害得老爹都被贬之后,书院的学子们大多都不敢与徐子玉交好。

“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谢临意叹道,“明明才六岁,在书院一个朋友都没有,如今又蒙冤而死。褚七定也后悔把他送来这儿罢。”

徐子玉出身高贵,锦衣玉食,处于权利中心。富贵和权势迷人眼,人人都艳羡他,可他却为了他也不喜欢的身份和束缚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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