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燕译景自己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
他时而拿起茶盏瞧瞧,时而又拿着毛笔写写画画。写什么都不满意,最后被他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啧。”燕译景烦躁地将地上的纸团踢到很远的地方,心里堵着一股气。
殿里没有人,只剩他自己。燕译景不明白,如果父皇知道燕译书的身世,为何只是不搭理燕译书,冷落他。按他父皇的性子,不将燕译书处死都算是大发善心。
先帝已逝,他也不能把坟给挖了,对着先帝的尸体问为什么。
燕译景靠在椅子上,他既然知道这个秘密,自然要利用起来。
这件事不能让燕译书的野心消失,但是能够给他使绊子。
想什么做什么,燕译景着手写了两封信,信的内容大体一样,是以一个陌生人的口吻诉说燕译书的身世。
再随便装好,差自己的暗卫送到那两位王爷手中。
既然想争他这个位置,就让更多人去争。
燕译景打开门,他换了一身衣裳,湛蓝色,以黑线绣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龙。姜公公不在,燕译景眉头轻轻皱着,一旁的小太监想要解释,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传膳吧,将周侯爷他们请过来。”
小太监弯着腰,小心擡眼打量燕译景的神色,“是,奴婢这就让人传膳。”
他招呼着御膳房的人,膳食早已准备好了,用热水温着。燕译景一声令下,端着膳食的宫女鱼贯而入,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摆放在他面前。
每一道菜,都有人先品尝,没有出现问题才让燕译景享用。
这些水,都是宫里的人大老远运过来,是没有被污染的,至少现在是没有被污染的。
周侯爷带来的酒放在一旁,周侯爷已经等不及了,瞧着这些菜他就流口水,拿着筷子的手蠢蠢欲动。
“陛下。”姜公公姗姗来迟,他身上沾了些灰,很明显,他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还是笑着站到燕译景身边,要给他们斟酒。
“你去换身衣裳。”燕译景不悦,这脏兮兮的样子,跟掉进粪坑了一样。尤其是姜公公动的时候,灰尘直接往他脸上飞。
姜公公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沾着很重的灰,这身衣裳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
他赶紧远离燕译景,“老奴脏了陛下的眼,求陛下责罚。”
燕译景摆摆手,“处罚不必了,快些将你身上这身衣裳换了去,碍眼。”
“是。”
周世子看他的模样,觉得奇怪,景誓暗地里和他眼神交流,周世子咳嗽一声,问:“这宫里有这么脏的地方吗,方才在城楼下见姜公公还是干净的。”
燕译景疲惫地拧着眉心,他揉了揉疲惫的眼,他也觉得奇怪,“后宫的事,朕一向不了解。”
“管他作甚。”周侯爷直接夹了块鱼肉吃,鱼肉的刺被挑地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鱼腥味,“这菜再不吃就凉了。”
周侯爷给景誓夹了一块,“你尝尝,这宫里的东西,平日可是吃不到的。还有你这瘦弱的模样,应该多吃些。”
“多谢侯爷。”
“自家人客气什么。”周侯爷又夹了一块给燕译景,“陛下伤口还未痊愈,更应该多补补。”
景誓红了脸,轻轻咳嗽几声。燕译景看他们的模样,十分艳羡。
“陛下,臣有一事想问。”周世子藏不住心思,这件事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疙瘩,不处理一直压着他的心难受。
他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不用说燕译景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商怀谏没有毒害朕,但那位老夫人的的确确给朕下毒,这做不得假,那位老夫人自个也承认了。按道理,朕诛他九族也不为过,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你不必为他求情。”
周世子沉默,周侯爷对商怀谏不了解,但那位商老夫人在京城却是出了名。嚣张跋扈,蛮横无理,仗着自己有一个太师儿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
“那个脑子被吃了的人,陛下不必同她一般见识,免得气坏自个的身子。”周侯爷嘴里还有食物,含糊不清说着,以后这京城的水不干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上干净的食物,他现在很珍惜嘴里的每一口吃的。
燕译景笑笑,周侯爷还是直言不讳的性子。
周世子不再问了,他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没有怪燕译景,他已经是仁至义尽。周世子在惋惜,惋惜商怀谏碰到一个那样的娘亲,碰到那样的娘亲,这么多年,他估计得疯。
“先不说这些。”景誓握住他的手,给予他安慰,“陛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燕译景眯着眼看他,周世子在,他不便对他甩脸色,但目光还是带着几分警惕,觉得景誓好奇心过重,“暂时没有,走一步看一步。”
景誓与他对视,燕译景那样子不像是没有打算,更像是在纺着自己。
周世子拍拍他的手,看燕译景的模样叹气,“陛下,景誓他没有恶意,只是……”
“是没有恶意。”燕译景直接打断他,他的头真的要爆炸,很疼,眼睛已经不是困得睁不开眼,而是困得发疼。他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再那么晚睡觉。
他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一门心思想躺倒床上去睡觉,“但是朕的确没有办法,除了你们和陈家,有几个人站在朕身边,燕译书又得了虎符,朕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与其如此,不如享受接下来的日子,活的痛快一些。”
周世子无法反驳他的话,但燕译景身为帝王,这样的话有些不负责任。
“这不还有长公主。”景誓擡头看着燕译景,燕译景能做上这个帝王,有一半的功劳是燕译月的。那个人心狠手辣,杀伐果断。
他听闻,陛下登基那一日,群臣不满,他们认为是燕译景篡改遗诏。燕译月提着一把刀,站在燕译景下面的台阶,问谁不满,站出来的那些人,皆死于燕译月的刀下。
至此,再也没人敢明面上说一句不满。
即便燕译月留在金国,景誓想,或许燕译月想借金国的兵与燕译书对抗。
燕译景笑笑,“景公子不会是个落难的贵公子?”
景誓也笑,“陛下多虑,那种人杂的地方,消息流通的比陛下想象得快。”
两人看着对方,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