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七娘与十三

长安城内，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一黑衣少年在人群中不急不缓，奇怪的是，周围的人皆不能靠近他一尺之内，脚步错落，犹如鼓点，看急实缓，看缓实急，虚实交替，转换随心。正是陈昂融合各派步伐自己摸索出的圣魔心身法，步随心，心随圣，圣随道，道随自然。方寸之间，移形换影，闪转腾挪，心之所向，身之所在，无往不利。

青石往南，阁楼渐阔，人声几不可闻，不多时，来到一座隐秘的小四合院前，门口无石狮矗立，亦无铜门钉闪烁，门口就一看门大爷，年近古稀，头发斑驳，面容苍苍，手上经脉虬结，着布衣麻匹，品着香茗，合着双眼，微微晃着脑袋，悠悠然，自得其乐。

“张老，您越发会享受生活了。”陈昂站立，略略低头，面带笑意。

“好小子”，老人猛地睁开双眼，眼中似有猛虎虚影，脊椎弹动，身形一下子变高大起来，一股腥风血雨般的气势扑面而来，陈昂仍然笑着站立，丝毫不为所动。

又过得片刻，老人仿似气囊般放松下来，满面的喜色，弓着身子绕着陈昂转了两圈，陈昂也不以为意，任由他在自己周边转动。

“半步了？”

“半步了。”

“好好好，东方小子人品不咋地，眼光倒是独到，你果真好苗子，老夫活了这把年岁，你当是百年来资质最出众的的，可惜呀，可惜，我不知道能否再看到那之后的境界了。”

“师公，你也一定可以迈过那半步的。”

“难啰，气血两衰，我这身躯已经破败至此，先天恐怕此生无望了。”老人眼中止不住的没落，陈昂也心知这半步难如登天，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安慰面前的老人。

“对了，说了不要叫我师公”，到底是浮沉半生，历经世事的前辈高人，片刻间便重整心情，“东方不败那小子已经不算我徒弟了。”老人摸着胡须，瞪着眼睛道。

“好好好，师傅让我向您问好，这些年来师傅一直惦记着您老人家，这次和我回下黑木崖吧，那里毕竟才是我们圣教中人的家。”

老人快速眨了眨眼，似有意动，“算了，算了，老头子呀，就喜欢这万丈红尘，黑木崖那地方，死气沉沉的，可不是个养老的地儿，这儿多好，闹中取静，人世如海，入得潮来，便脱不得这水了。”

“师公呀，您说话是越来越高深咯。”

“去去去，你小子来这儿肯定还有其他事儿，自己忙去吧，不要打扰老头子喝茶。”老人挥挥衣袖。

“那小子先去忙了。”陈昂又一低头，迈步入了门内。

这老人便是日月神教上上一辈硕果仅存的高人了，也是陈昂的师傅东方不败的师傅，深受上上上代教主的器重，只不过后来东方篡位，让他觉得对不住当年教主的看重，便一气之下离开黑木崖，在这居住了十年有余了，从未再踏足黑木崖，而是镇守在这一小小的分部。

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当事人放不下来，外人再多说也是无用。

院内外截然不同，别有洞天，内部假山林立，溪水潺潺，繁花似锦，清风飘荡。若非周围一个个黑衣人守卫，倒真和到了大观园一般。

“圣子.”

“圣子.”

一路走来，陈昂昂首阔步，神情冷漠，对周围起伏的敬畏声不置一词，穿房过户，直到来到院子左后侧一处凉亭，面前是一座占地五六亩的小池塘，翠绿的柳枝垂落，点点阳光洒落，湿润的微风卷起湖面上的涟漪。一条条金鱼仿似看到了陈昂水中的倒影，争先恐后的涌来，张大嘴巴，吐出一个又一个气泡。

“叫七娘来见我。”陈昂说完便合上双眼，右手放在栏杆上，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

“是，圣子。”身后一道声音传来，接下来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哎哟，我们家圣子来了，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还不赶紧给老娘把吃食都拿出来，再把老娘珍藏的二十年桂花酿也拿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若非听到，几不可知一个大活人已然靠近，显然这个女子功夫不俗，脚步轻盈，行走之间如扶风摆柳，姿态极为俊美，再看其面色，言笑晏晏，眉目含情，仿佛熟透了的蜜桃般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