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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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倾砚盯着邮箱里文工发来的“光闪”后续工程研发组名单。
尽管邮件在看完后要销毁,屏幕里熟悉的名字还是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让桌上那杯温水变得冰凉。
儿时纠缠她的愧疚,或许不该在后来继续疯长。
她也不该自私地想要将余庭森留在身边。
如果当年能够阻止他选择她研究的方向,或许在后来分手后他还能好过一些。
不必每天进入她来过的研究所。
一语成谶的梦魇困扰小学生徐倾砚到小学毕业那天,当知道自己和余庭森不会在一个中学时,她决定坦白。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没说话。
徐倾砚不说话了,余庭森更不说话。
直到离小区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
“余庭森,我要向你道歉。你听完怎么骂我都行,我一句话都不抱怨。”
余庭森因此停下,徐倾砚面对他。
夏天怎么这么热!
徐倾砚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在你父母出车祸前半个月,他们有次在楼道里说话声音很大,我说了一句吵死了。结果后来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余庭森还是一副在听的状态,以为还没讲完。
徐倾砚震惊地抓住他肩膀晃动,“你不生气吗余庭森!都怪我说了那样的话!”
余庭森快被晃散架了,伸出手制止,“我没听懂,这和我爸妈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说吵死了,然后他们,然后他们就真的死了。”
余庭森这下听明白了,他摇头叹息,好笑到,“徐倾砚,你怎么这么迷信?你说那句话和他们发生什么没有一点关系。”
徐倾砚愣住了,她都做好失去余庭森这个朋友的心理准备了!
“你不怪我?”
余庭森耸肩,“我应该怪你?好吧,那我怪你。你根本没错,还要我怪你,这样我爸妈就能活过来吗?”
确实不能。
但,余庭森说他不怪自己。
那天在小区里,两人坐在石桌边都不着急回家。
余庭森第一次说话比徐倾砚多,他让徐倾砚少想些有的没的,少接触封建迷信,少给自己加戏......
后来上初中的徐倾砚虽然也会觉得那时的想法好笑,可那愧疚与欲偿还的想法似乎成了久久难以抹去的刻痕。
刻印的反作用力堵塞那些年潮湿的淤泥,徐倾砚每走一步,鞋印上都有它的痕迹。她难逃后劲。
“所以,你现在还会觉得我父母的意外车祸是因为你的抱怨?
徐倾砚缓缓点头,“有时候,我还是会这样控制不住地想。“
余庭森无奈地扬起头笑,“徐倾砚你书都白读了,白瞎考那么好的成绩,结果这里却有问题。”余庭森指了指脑子。
他说的没错,自己脑子确实有问题。
所以才会把对过往幸福的追忆寄托在余庭森身上,阴暗地认为只有让余庭森在自己身边她才会安心。
可那时的徐倾砚看到一言不发低着头的余庭森,看到他面对姐姐痛哭的无措,看到他面对家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亲戚时的恐惧,她将一切都怪罪在了自己说的那些话上。
“你就当我迷信吧。”徐倾砚硬扯出一抹笑,那些记忆从未放过她。
长这么大她早习惯怀着偿还的心情和余庭森待在一起了。
就当她迷信,信了这痛心源于莫名的感情。
“切。”余庭森明明是嫌弃地扭过头,却盯着天上的月亮呢喃:“徐倾砚,我们快点长大逃出去吧。”
余庭森突然这么说:“以后我们关系也这么好,一辈子都这么好。怎么样?”
徐倾砚也看着月亮。
被月亮照亮的心此时有两个,离得很近。
“好。”她想都不想地回答。
一辈子能在好朋友身边,能有一辈子的好朋友,很值得了。
看到有家长和学生从教学楼出来,徐倾砚和余庭森也赶回了教室。
余青渺见到弟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奶奶给你开家长会行吗?”
“怎么了?”余庭森一愣,“你也有事?那徐倾砚怎么办?”
“我给倾砚开。”余青渺举起手里徐倾砚的期末卷,“这成绩太长脸了。”
余庭森的脸黑成乱码,旁边的徐倾砚笑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