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遇月
19遇月
舒月上楼换了衣服再下楼,远远扫了眼一楼区域,大哥、三哥还有四哥好像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二哥还松松垮垮地坐在餐厅那儿,慢悠悠垂眼看着餐盘,一手有气无力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陶瓷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餐盘的食物。
舒月印象中他好像也没有挑食的毛病,也不知道今天这一出是怎么了。
沈遇和在餐桌的另一边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的那张昨日的经济报还是她刚才上楼那会儿怕他尴尬随意塞过来解围的。
这会儿他们两人各占餐桌一边,之间隔着好远的距离,各自垂首忙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瞧着完全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听到她啪嗒啪嗒下楼的脚步声,那边的两人齐齐擡眸朝她看过来。
“大哥他们人都走了吗?”舒月问。
沙发上坐着的荔芳姨给了肯定的答案。
舒月几步往餐厅走过去,在距离沈遇和大约半米的位置站定,视线却是看向二哥舒言逸,瞧他有些奇怪,“那二哥你怎么还不着急走啊?”
“急有什么用,不得讲究个劳逸结合么?你二哥我呢,最近比较喜欢研究如何高质量喝西北风——”舒言逸拖腔带调应了声,习惯性跟妹妹斗嘴玩儿。
可余光里又看到餐桌那边坐着的多余的男人,一下又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了,委实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势,“哎,你说反正我也没什么正事儿,不如我跟你一块儿去得了?”
“啊?”舒月一贯是知道二哥跟她说话没个正经的,他这张嘴里说出来的许多话,真实性都得打个问号,她早习惯了应对。
只是他今天太过跳脱的前言后语还是要舒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宕机卡壳了一下才找回思路,下意识揣测他意图,“你也想去民政局?和我们一起?你不会是还想要帮我和他跟拍记录吧?”
这就大可不必了吧!
她最近是有在某书上偷偷搜过些领证的攻略,确实好多情侣领证时候都会特地找个摄影师跟拍记录这一神圣幸福的时刻。
不过她和沈遇和这种协议结婚的情况,应该不需要这种多此一举的流程了。
他俩这种零基础的,大概率是就算想剪辑也剪不出纯爱的氛围感,再怎么移花接木也不能无中生有啊。
舒言逸才是被无语住的那个。
天地良心,他提出来三人行只是单纯心里郁闷的难受,因为看沈遇和不爽所以格外想给他添点堵,毕竟正常去领证应该都是两位当事人去吧,他无非是想插一脚整点事儿要沈遇和不快而已。
但他完全没想到沈遇和还没说什么,先给他当头一棒的暴击是来自自己的亲妹妹。
她可真会联想,还想要他当她和沈遇和的摄影工具人。
也是,谁让她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一祖宗……
“我就活该多这一句嘴,”舒言逸小声吐槽了句,然后擡手捂住了眼睛,干脆眼不见为净。
“算了,”他怏怏朝她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是有很多正事儿可以干的了。”
既然他这样说了,舒月也不跟他多纠结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跟着沈遇和一前一后出了门。门口的停车位上停着的车子还是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他载着自己玩漂移的那辆炭黑色的r。
算起来这是舒月第二次见到它,恍惚有种斗转星移间,其实她从未偏离过的既定命运的宿命感。
不同的是这次是沈遇和绕到副驾驶的位置,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请她坐进车里的。舒月面上一派淡定,实际内心还是很受用的,毕竟上一回她可是因为误会不请自来强上的那个,今天她可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车子启动后两人都没先开口说话,安静的环境里舒月坐着坐着越发感觉车里的氛围莫名尴尬起来了。
安静的氛围要人容易多想,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会儿脑海里莫名开始回放起刚才餐厅里沈遇和同大哥说什么以后她是他太太,他也会如珍如宝待她的话。
明明也知道不过是场面话,但反复回想起来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舒月渐渐有种周围空气都在变得稀薄的错觉,所以她连呼吸都一次比一次小心谨慎起来。
以至于这明明不是她第一次同沈遇和并排坐在车里,却是第一次因为与他单独在车里而感到些许不自在。
或许也是因为这次行程的目的地是民政局,是抵达后就要不得不被推着完成人生一件大事的地方,紧张些好像也是情有可原的。
明明从前与他独处时候也不会考虑很多,哪怕不同他讲话,安静的环境她也不会感觉如坐针毡。可现在这样,与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却又很想逼自己自然与他说些什么的矛盾感觉,要她更难受。
舒月不知道该如何准确描述自己此刻逐渐崩盘的情绪变化。
沈遇和自然觉察到她的不自在,侧头问她想不想听点什么音乐。
舒月正愁怎么打破僵局,抓住解救的稻草点头捣蒜同意。
下一秒,修长的手指越过中间隔挡点了下她那侧面板上的按钮,有熟悉的钢琴曲从车载音响里倾泻流淌而出。
前两个音节出来舒月就听出来是什么曲子的程度。
好巧不巧,这首曲子是《梦中的婚礼》,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版本,她从前跟着练习过无数遍。
精神紧绷的时间太久,又乍听到这首曲子,舒月实在没忍住转头,蹙眉探究的视线看向他,很想说一句现在这个场景未免也过分应景了点?
“抱歉,很久没有用过车载音响了,我不知道是这首。”沈遇和未偏头,余光里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倒是很无辜,耐心同她解释,“按这个按键,不喜欢可以切掉。”
他这样直白的说破,态度坦诚又无所谓。
舒月觉得她要是现在切掉就败下阵来了,所以回的自认为很大气,“没啊,就是觉得这首更适合在婚礼现场播放。”
“好。”沈遇和比她还淡定,声音甚至还隐约夹杂笑意,“我会记着,到时候叫婚礼策划添进去。”
“。”
这样一通对垒较劲下来,舒月倒是再无开始的纠结心态,半分尴尬和不自在也没有了。
胜负欲这块,她早和二哥的多年实战中锻炼出来了,这么多年她就没低过头。
下了车就有专人在等着,一路畅通引着他们去了间素白的办公室,拍照、填表、签字,全程不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就那么随随便便同沈遇和成为了法定的一对夫妻了。
领完证出了民政局,沈遇和送她去京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