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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穹家在帝都五环外的一片城中村。
清晨,沈母洗漱完,先去外面早餐店买了早餐,然后去菜市场买了两斤鸡爪,回家后边吃早餐,边下锅烧水,将鸡爪简单清洗后,往锅里放入几片姜片,然后倒入鸡爪清煮。
今天天气不错,穹穹好久没回家了,昨天她摆摊生意好,多赚了一百多块,今天特地晚一点出摊,打算给穹穹做他喜欢的柠檬鸡爪,做好了就给他送学校去。
穹穹小时候最喜欢她做的柠檬鸡爪,她平时忙着赚钱,已经好久没给他做过了。
突然,门外似乎有响动,下一瞬,沈母像受惊的动物,蓦然停下嘴里的咀嚼,凝神倾听。
门外传来了邻居的说话声。
沈母肩膀塌陷,大口地松了一口气。
厨房里,水蒸气将锅盖顶的微微颤动,沈母呆坐了一会儿,才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
她走进厨房,掀开锅盖将锅里煮熟的鸡爪捞出来,洗净,两斤的鸡爪盛了好大一碗,沈母看的眉开眼笑。
拿出昨晚冰在冰箱里的冰水,倒入鸡爪里。等泡的冰凉,鸡爪就会变得q弹有嚼劲,穹穹最喜欢这种吃法了。
鸡爪冰好后,沈母往碗里放入小米辣,耗油、酱油、白醋、柠檬切片等佐料,搅拌过后等它放置至入味,柠檬鸡爪就做好了。
想到很快就能看见儿子,沈母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将鸡爪打包好,沈母忙去穿鞋,低头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角破了一个角,她放下保温盒,回房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才穿好鞋开门。
她笑着抱紧保温袋,一想到穹穹啃鸡爪的样子,她就开心。
打开门,一阵酒气扑面而来。
沈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已经欺进来,男人看见她,嘿嘿一笑。
“我回来了老婆!”
高大的男人满脸胡茬,朝沈母身上一倒,一股更浓郁的酒气自他身上散发,熏得沈母直皱眉。
她瞬间想作呕,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强行忍住,勉强笑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跟朋友去外地了吗?”
“别说了,晦气!那个狗崽子不讲义气,走到一半被个小娘们叫走了,我一个人还去什么去,干脆去跟老三他们玩牌!”
男人醉的七歪八扭,叫叫嚷嚷,“不说那个狗崽子了,哦对了,我没钱了,你快点给我打三千块钱,我一会儿还得找那个狗崽子算账去!”
沈母如坠冰窖,“你出门的时候,我不是才给你三千吗?这才两天,你、你就花完了?”
“妈的!”上一秒男人还笑着,下一秒顿时怒了,一扬手扇了沈母一个耳光,“叫你给你就给,哪来那么多废话!”
沈母被他扇的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她吓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但一想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还是颤颤巍巍道:“可、可我没那么多啊。之前的钱都让你拿走了,这才两天,我哪有那么多钱?”
“没有?”男人靠近她,酒气扑在她脸上。
沈母身体颤若筛子,恐惧地点头。
男人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来回晃,“那就去找你儿子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他有钱,他给你买的衣服老子都看见了,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只给你买不给我买!你快点叫他回来,他不回来,我就去他学校找他!”
“不,不要,你不要去学校找他。我、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打钱。”
沈母翻出沈青穹的号码,哭着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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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无歌走后,沈母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催促沈青穹给沈父打钱。
沈青穹没去上课,打了辆车,回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在村口下的车,往里走几步路,就是许无歌的家。
以前,他是为了躲避沈父不回家。现在,又多了个许无歌。
许无歌问他,午夜梦回,他可能安睡,真是讽刺,这么多年来,难道他不知道,就算没有这些破事,他也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吗?
他只关心他自己和他妈,就算他被沈父打得半死,他许无歌也只会说些让他自立自强的屁点没用的废话!
还有比赛,许无歌表面拒绝帮x代笔,暗地里却将他自己的稿子给x参赛。他明明也参加比赛了啊,许无歌为什么宁愿帮x,也不愿意帮他?!
什么至交,什么好友!都是狗屁!
沈青穹一路都在胡思乱想,将许无歌骂了一遍又一遍,可骂到最后,他却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行至许无歌家楼下,沈青穹站了一会儿,同村的人认出他,问他今天怎么有空,是不是没课。
沈青穹胡乱回了几句,慢慢往“家”走。
没到家,就已经听到从楼上传来打砸声和沈母的哭泣声,周围对沈家这样的情况已经麻木,邻居劝也劝过了,社区居委管也管过了,就连许无歌报警叫来警察,警察对这种家事也无能为力。
沈母又没勇气跟沈父离婚,这个“家”就这样畸形地存在着。
沈青穹推开门。
屋里,沈母抱着头倒在地上,沈父一脚一脚狠狠地往她身上踢,沈母嘴里发出隐忍的惨叫。
沈青穹麻木的看着这一幕。
“好啊,你个白眼狼,终于舍得回来了?拉黑了老子,你够能的啊!”沈父放开沈母,跌跌撞撞冲过来,下一瞬,沈青穹的脖子被他掐住,沈母做好的临时放在玄关的保温盒,在沈父激烈的冲撞下,啪一声掉在地上摔碎。
鸡爪撒了一地,屋里顿时满是柠檬的酸味,夹杂着鸡爪的香味。
沈青穹在强烈的窒息中,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他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