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决定

十二月末，天气冷的不行，宋临秋临出门又犹豫一下，估算着时间，又转回来上楼拿了围巾口罩。

虽然天气是晴了，气温还是一直零下，怀江大道远远望去是斑斑点点的白，十分赏心悦目，拉近了看却是一水的泥泞。走在路上，风里仿佛夹着刀子，呼吸时咽喉都是一阵一阵疼。

宋临秋挑干净的路走，没一会手机在口袋又开始嗡嗡震。

她擡了擡起了水雾的眼镜，看到赵越连续发了一堆语音。她手机音量为零，懒得调了，慢吞吞地语音转文字：“我这会儿在校外骑车往回赶呢，可能要迟。你再跟房东说一下再等一会儿呗。”

宋临秋发了个简短的“嗯”过去。

她们目前找到三家房源，今天正好都有空，就约了一起去看。

谁知道赵越背着她偷偷跟新谈的男朋友约会，这会儿要迟到了才跟她求情。

她在超市门口又等了一会，找了张长椅坐下，顺手在相册翻到一张雪景图，给自己微信换了个头像。

天气太冷，她没带手套，手冻得不想玩手机，干脆看起景色来。其实理工的雪景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糟糕。怀江大道中间被一排栾树分成两半，此时光溜溜的枝杈上积满了雪，大部分还没来得及化，干脆在上面冻硬了。

理工里没有梅树，于是冬天里也只剩松柏看起来还活着。

过不了几个月，就该是百花齐放了。

宋临秋刷了会视频，看眼时间，已经五十八分了。

超市门口离居民楼不近，走去怎么也得十分钟。

迟到了。

赵越微信上还在说“马上就到”，实际上宋临秋又等了十分钟才等来了人。

她脑子里还在想要怎么骂赵越，一面又起身跺了跺脚以免麻木，就见赵越嬉皮笑脸地过来抱住了她。

“我们小秋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啦，我知道你没生气，嘿嘿。”

大道上雪已被铲净，路上都是泥水，这几天气温零下，几乎都结了厚实的冰，走路得处处留神。

宋临秋一肚子气即刻消了，她有点等不及，手机揣进口袋就急匆匆往跟前去。

“走吧，咱们已经迟了十几分钟了。”她手依然紧紧缩进衣袖，脚步不由自主快了些。赵越此时对自己骑车过来的做法悔不当初，着急忙慌停好车，又因为鞋不防滑，眼见着宋临秋越走越远，自己又不敢跑，险些没跟上。

宋临秋不太愿意麻烦别人等。

但她同时也是个路盲。

她口中念念有词“21号楼”，和赵越两个人一块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正晕着，就见房东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

这电话简直是“雪中送炭”，宋临秋怕是房东来催她赶紧过去，正准备解释，就听对面一个男生声音说：“我妈去市里了，你不用着急，路滑小心点走，一会到了回个电话，我带你看房子。”

宋临秋和赵越同时沉默了。

良久宋临秋才试探地开了口：“程续？”

对面听到这声问话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后缓缓叫出了她名字。

赵越朝天翻了个白眼。

“早说你是程续啊，我们迷路半天了，赶紧打个视频指路。”

程续很快掐断电话，打来了视频。

那边镜头对着桌子，桌上是学校自印的高数习题册，干干净净一个字没动。

“你和赵越两个人吗？”镜头晃动起来，程续起了身往外走：“我看看你们在哪儿，我过来接吧。”

程续很迅速走了过来。

宋临秋还在惊讶，就听他笑说：“就是这栋楼，你们这个位置看不到楼号，找不到也正常——走吧。”

这栋楼已经很老旧了，掉色的墙皮上镶嵌着的铁门也锈迹斑驳。程续一脚跺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拿了钥匙开门：“房子设施基本是齐全的，有洗衣机有小冰箱，燃气灶坏了但是可以免费修，无线网你可以先用我们家的，等几天营业厅上门装网线。”

他话说得有些磕巴，宋临秋听了个大概，忽然反应过来：“无线网用你们家的？”

“我家就在对面，离得近，能连上。”

宋临秋点点头，进了离门最近的大房间看。屋里窗帘都是拉上的，大白天看起来跟傍晚一样。屋里装修不错，竟然有暖气，还开得很足，没一会儿她身上已经起了汗。

赵越已经先行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看完回来，看得出她还挺满意，居然一句余话也没有。

她跟着宋临秋进门，想起什么一样，问程续：“话说你家不是挺有钱的？怎么就住这个环境？怎么的也得搞个大别墅住着吧？”

程续立刻否定：“这地理位置多好啊，在学校里面，离快递站和图书馆都近，虽然我也不怎么去吧……反正你看这装修，一点不糊弄，你们绝对不亏。”

宋临秋冷不丁开口：“说个价。”

其实价钱之前她就跟房东打听过了，但是现在发现程续是房东儿子，说不定价钱又不一样了——谈一谈，总归没坏处。

“两间吗，一千二一个月包水电，很实诚了。”

程续还真是敢说。

就不怕他妈知道了骂他吗？

房东能给到的最低价是不包水电一千六，跟她们问过的另外两家综合比较起来，这家算是很划算了。

程续是不知道市场价吗，甚至直接又减了四百。

说不心动是假的，再一看赵越已经眼冒精光，简直要就地答应下来签合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