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前往南极

医院内，医生终于推开了病房的门。早就等在走廊内的雷嘉赶紧迎上去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男医生摘下蓝色的口罩，对雷嘉说道：“他只不过是过度劳累，加上精神紧张，产生了短暂的休克。他已经醒过来了。再疗养几天就能恢复了。”

“好，谢谢医生。”

听医生说欧阳烁并无大碍，雷嘉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欧阳烁这家伙也太胡来了，再怎么拼命也不能到这种程度啊。

走进病房，只见欧阳烁正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白得耀眼的天花板。他注意到了雷嘉走了进来，就在床上坐了起来，用枕头靠在床头上，就这么斜倚着。

雷嘉一脸的愠色，走过来没好气地“哗啦”一下拉过病床旁的椅子，说道：“这次是老娘救了一名！说吧，怎么谢我！”

欧阳烁惭愧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好半天说出了一句“谢谢你”。

雷嘉也懒得跟这个木头脑袋吵架，直接问道：“欧阳烁，你最近是怎么了？疯啦？”

欧阳烁用手背抚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雷嘉描述自己此刻的窘境。因为这种糟糕的状况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是精神世界当中的。

自从他发现了光量子第三凝聚态，当年的诺贝尔奖就毫无悬念地颁发给了他。之后，人类中间关于光量子凝聚态的研究从纯理论阶段转向了实验科学阶段。作为d20首席科学家的欧阳烁自然是这个领域内的领军人物。

随着人类在这个领域的持续拓进，现在已经完全肯定，艾美拉人掌握着纯熟的光量子科技。但是人类在这方面的知识却还是几乎空白的。艾美拉人可以利用光量子制造包围着整个南极大陆冰塔基地的防护系统——也就是“巴瑞亚”——而人类却几乎无法对第三凝聚态进行有效的塑形。

一个偶然的机会，欧阳烁发现了光量子第三凝聚态可以造成人的失忆的性质，进而发现了人类中的r基因宿主。从那以后，欧阳烁对光量子的研究就更加投入了。可随着进展越深，谜团也就越多。前沿科学完全是在黑暗寒冷的荒原上开疆拓土，这实在是一个折磨人的历程。严重者，可能会造成人的精神失常。

最近，欧阳烁越来越察觉到，光量子第三凝聚态的微量辐射好像与人的脑电波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这种微量辐射使脑电波辐射在空间中的延展呈现指数级的增长。这种延展甚至到了足以与人的生命完全脱离的地步。那也就意味着，即使人死亡后，他的脑电波依旧可以在某个空间位置被捕捉到。

这……这难不成就是神话故事中说的“灵魂脱鞘”吗？

“灵魂”这种东西，跟现有的科学理论是相悖的。作为科学家的欧阳烁与大多数同行一样，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灵魂这种东西。人的大脑本质上是由大量神经元组成的器官，微弱的生物电流在里面运转流传，形成脑电波。人的记忆、情感、思想等等抽象意识的本质不过是这种生物电反应而已。

随着人的死亡，这种生物电反应消失，人的所有抽象意识都应该随着消失才对。灵魂脱鞘、转世轮回这种说法在科学面前就是个笑话。

另外，它也影响着细胞分裂分化的染色体复制阶段。长时间生活在这种微量辐射中的胚胎发生了虽不剧烈，但却十分明显的变异。

欧阳烁只感到自己面前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他是一个刚愎自用的人，但是如今，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感，第一次深深地感到自己的才能过于贫乏。或许他一辈子都打不开横亘在他眼前的这扇大门。

之前的欧阳烁毕竟还太年轻，他到如今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搞前沿科学的老前辈最终都精神失常了。

生活在十七世纪的伟大物理学家牛顿在后半生时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神棍。很奇怪的是，他在前半生提出了经典物理三大定律，以及发现了万有引力。而后半生，他却一直致力于证明地球是上帝拨动的，根本不是出于什么万有引力的作用。

现在，同为物理学家的欧阳烁对牛顿的经历深感同情。的确，越是前沿的科学就越是容易摧毁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如果不找一个靠得住的精神信仰，那他一定会疯掉。

“我们去一趟南极吧。”

看着白得耀眼的天花板发了好一阵呆，最后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雷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欧阳烁已经疯了，但现在看来，说这句话之前他疯得还不是很彻底。而说这句话之后，他才是彻底疯了。

“你说什么？！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