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
一通电话
下午两点钟,加州的阳光很好,人们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变得格外散漫随性,窗外的绿色草坪聚了很多人,或坐、或趟、或跑。阳光中漂浮着药水的味道。许柏远用近乎疯狂的目光追随肆意奔跑的孩子,他们好像不怕受伤,两只手伸在半空,步子迈到最大。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慢吞吞地走进他的视野,他步履蹒跚,手持着拐杖才堪堪支撑着勉强平衡的身体。许柏远一颗沉郁恓惶的心骤然像泡进了沸水中。他像个冤判的屈鬼在心中疯狂嘶吼,狂叫:如果真的有神明,能否听他的心声,他只要那样缓慢吃力的行走就好,那样就好!而不是双腿日甚一日的麻木,肌肉不可遏止地萎缩。许柏远面无表情地流泪,才短短两个月,他竟开始了回忆,回忆走在阳光下什么感觉,踩在软软的草地是什么感觉,跑起来什么感觉……这种日子竟可能有一辈子之久,他快撑不下去了……一分一秒都如在油锅中煎熬。他像是忽然回过神,擡起一张沾满泪痕的脸,心脏犹似吹起的气球,一点一点涨大。就在此刻,他特别特别想见到周安芝。想看到她疼惜的表情,想听到她的声音,想感受到爱人温暖而干燥的手掌。他想要爱人的安慰。这种想法浓烈到极致。许柏远激动地呼喊护工,希望护工能借个轮椅推他去打一通电话。他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拿着最后的家底去博。许柏远推车来到电话机前,他浑身哆嗦得厉害,瞳仁颤动。指腹触到数字按键的那一瞬,许柏远激动得难以呼吸,大张着嘴好半天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感官近乎失调,他混混沌沌地打通了电话。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煎熬、痛苦、后悔,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彷佛专门坐在电话机前等待着。北利时间下午五点钟,周安芝换好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喝茶,打算一会儿去做饭。“喂?”夜思梦寐的声音清晰在耳边回响。许柏远那颗冰冷死寂的心鲜活起来。他原以为他已经足够想念她,可真正与她有了联系,他才意识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思念她。许柏远突然全身泛起战栗,泪水毫无征兆落下。啪嗒一声,…
下午两点钟,加州的阳光很好,人们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变得格外散漫随性,窗外的绿色草坪聚了很多人,或坐、或趟、或跑。
阳光中漂浮着药水的味道。
许柏远用近乎疯狂的目光追随肆意奔跑的孩子,他们好像不怕受伤,两只手伸在半空,步子迈到最大。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慢吞吞地走进他的视野,他步履蹒跚,手持着拐杖才堪堪支撑着勉强平衡的身体。
许柏远一颗沉郁恓惶的心骤然像泡进了沸水中。
他像个冤判的屈鬼在心中疯狂嘶吼,狂叫:如果真的有神明,能否听他的心声,他只要那样缓慢吃力的行走就好,那样就好!
而不是双腿日甚一日的麻木,肌肉不可遏止地萎缩。
许柏远面无表情地流泪,才短短两个月,他竟开始了回忆,回忆走在阳光下什么感觉,踩在软软的草地是什么感觉,跑起来什么感觉……
这种日子竟可能有一辈子之久,他快撑不下去了……
一分一秒都如在油锅中煎熬。
他像是忽然回过神,擡起一张沾满泪痕的脸,心脏犹似吹起的气球,一点一点涨大。
就在此刻,他特别特别想见到周安芝。
想看到她疼惜的表情,想听到她的声音,想感受到爱人温暖而干燥的手掌。
他想要爱人的安慰。
这种想法浓烈到极致。
许柏远激动地呼喊护工,希望护工能借个轮椅推他去打一通电话。
他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拿着最后的家底去博。
许柏远推车来到电话机前,他浑身哆嗦得厉害,瞳仁颤动。
指腹触到数字按键的那一瞬,许柏远激动得难以呼吸,大张着嘴好半天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感官近乎失调,他混混沌沌地打通了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煎熬、痛苦、后悔,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
彷佛专门坐在电话机前等待着。
北利时间下午五点钟,周安芝换好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喝茶,打算一会儿去做饭。
“喂?”
夜思梦寐的声音清晰在耳边回响。
许柏远那颗冰冷死寂的心鲜活起来。
他原以为他已经足够想念她,可真正与她有了联系,他才意识到自己比想象的还要思念她。
许柏远突然全身泛起战栗,泪水毫无征兆落下。
啪嗒一声,温热的泪珠坠在僵硬的手背。
周安芝神色稍愣,心中涌起强烈的预感,是许柏远。她下意识并且不受控地轻轻念出他的名字。
“柏远,是你么?
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我等你很久了。”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问:“柏远,你……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许柏远再也忍不住眼泪,失声痛哭。
周安芝陡然被他的哭泣声吓到了,惊住了,愣住了,也心疼到了。
白怀璟正好路边大厅,前台的场景很显眼。
一位坐着轮椅的英俊清隽青年,正在哭泣,宽阔的背深深俯下。
是许柏远。
两个月,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许柏远的眼泪。
泪很多,像是流不尽。
他驻足下来,神情冷漠地看着。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淡淡的好奇心。
小时候身弱,常常生病住院,后来长大身体好了很多,母亲经常担忧他,便让他留起了一撮辫子,意为长生。
不知道是不是幼时生病这个原因,他的心格外冷漠坚硬,对于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他常常无法体会。
就是因为这样,他比常人更爱笑,像是伪装在人群中的非人。
周安芝默默听着,心软了一片,蓦地后悔,后悔没有去看看他。
其实大家都比她聪明,如果她真的想去,没人会拦着她,只是心知肚明,她不想去,所以为她找好了借口。
她也心安理得,把自己的自私无情撇得一干二净。
许柏远眼睫沾着泪珠,笼罩在心头两个月的压抑情绪涣然冰释,他的心照进了最明媚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