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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利市

北利市

周安芝拼命跑着,胸腔疼痛无比,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到呼吸气管有股浓重的铁锈味,但她依然不敢停缓脚步。到了,就快到了。周安芝眼眶毫无征兆地胀痛,几乎要流下眼泪。一直以来她都很蠢,刚回到王家时拼了命的干活,以为只要这样阿爸阿妈就会爱她,到时候她就有更多爱她的人,而她只感觉到粉身碎骨的痛感。她求了太多次,求她们给一点车票钱,让她回县城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但每一次卑微的恳求都以挨打结束。周安芝不知道跑了多久,往日梦中景象重叠了,她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街道两旁还是那些房子。她脑海不可抑制想到更多,记起了儿时所有的记忆。县城人民路上胡同里有一家“针绣裁缝店”,那就是周家老两口开的。她们两老有一子一女,儿子女子都已成家,家里光景好着很。女子结婚没一年就怀上孩子,可天不遂人愿,周家女子生产时不顺利,难产去世,孩子也没保下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难过了三四年,每每想到仍然泣涕涟涟,心中不能释怀。周安芝就是这时被送过去的,本来跟周家无关,她们是听顾客上门取衣服说起汽车站有人家求收养孩子,是个女娃娃。周奶奶猛然擡起眼睛,“女子?”周安芝到现在都记得刚到周家时她不敢开口说话,老两口让她开口叫爷爷奶奶,她低着头没说话。开口说话的那天,她像往常蹲在门口等阿爸阿妈来接她,看到老人牵着孩子的手从门前走过,那娃娃跟她差不多大,嘴里开心地喊着姥姥姥爷。她低下头,过了好久,嘴巴轻轻翕动着,却没发出声音。周奶奶端好饭菜,站在堂屋前扶着门框喊人,“妮子,饭好哩,这些天你阿爸阿妈忙着呢,咱们明天再等。”说着周奶奶把热汤往她面前又推了推,“妮子,现在天冷,到了后晌可不能再坐在外边了啊。”周安芝敛着轻颤的睫毛,“我晓得了,姥姥,姥爷。”周山和秦霞云同时猛擡起头,秦霞云彷佛很激动,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她弓着身子颤颤巍巍坐到周安芝旁边,一把攥紧了她的手。那时的周安芝还不懂她们为何激动…

周安芝拼命跑着,胸腔疼痛无比,每一次的呼吸都能感到呼吸气管有股浓重的铁锈味,但她依然不敢停缓脚步。

到了,就快到了。

周安芝眼眶毫无征兆地胀痛,几乎要流下眼泪。

一直以来她都很蠢,刚回到王家时拼了命的干活,以为只要这样阿爸阿妈就会爱她,到时候她就有更多爱她的人,而她只感觉到粉身碎骨的痛感。

她求了太多次,求她们给一点车票钱,让她回县城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

但每一次卑微的恳求都以挨打结束。

周安芝不知道跑了多久,往日梦中景象重叠了,她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街道两旁还是那些房子。

她脑海不可抑制想到更多,记起了儿时所有的记忆。

县城人民路上胡同里有一家“针绣裁缝店”,那就是周家老两口开的。

她们两老有一子一女,儿子女子都已成家,家里光景好着很。女子结婚没一年就怀上孩子,可天不遂人愿,周家女子生产时不顺利,难产去世,孩子也没保下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难过了三四年,每每想到仍然泣涕涟涟,心中不能释怀。

周安芝就是这时被送过去的,本来跟周家无关,她们是听顾客上门取衣服说起汽车站有人家求收养孩子,是个女娃娃。

周奶奶猛然擡起眼睛,“女子?”

周安芝到现在都记得刚到周家时她不敢开口说话,老两口让她开口叫爷爷奶奶,她低着头没说话。

开口说话的那天,她像往常蹲在门口等阿爸阿妈来接她,看到老人牵着孩子的手从门前走过,那娃娃跟她差不多大,嘴里开心地喊着姥姥姥爷。

她低下头,过了好久,嘴巴轻轻翕动着,却没发出声音。

周奶奶端好饭菜,站在堂屋前扶着门框喊人,“妮子,饭好哩,这些天你阿爸阿妈忙着呢,咱们明天再等。”

说着周奶奶把热汤往她面前又推了推,“妮子,现在天冷,到了后晌可不能再坐在外边了啊。”

周安芝敛着轻颤的睫毛,“我晓得了,姥姥,姥爷。”

周山和秦霞云同时猛擡起头,秦霞云彷佛很激动,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她弓着身子颤颤巍巍坐到周安芝旁边,一把攥紧了她的手。

那时的周安芝还不懂她们为何激动流泪,原来她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女子,还有一个外孙。

记忆中的巷子又再一次出现。

周安芝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跪在地上,痛苦的地拧着眉毛,她张大嘴巴无声的哭泣。

姥姥,芝芝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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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

火车刚开不久,周安芝看了眼车厢内的情况,也学着大家把车窗打开一半,脑袋伸出去。

呼啸的风吹乱鬓角,发丝吹进少女乌黑的眼睛中,里面漾着水光。

一双粗糙温暖的手突然覆在少女手背上,素来平静冷漠的周安芝骤然变得明媚。

她转过头看向秦霞云,洒然一笑,整个人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笑比河清。

秦霞云深深地望着她,最后拉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芝芝,咱们这次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周安芝闻言一怔,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姥姥原来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为何天不亮忽然闯进家中,知道她是偷跑出来的。

所以她没说几句话就哆哆嗦嗦从床上坐起来,什么都没拿,只拿走了枕头下的钱。

周安芝眸光流盼,“对不起姥姥,我……让你回不了家了。”

“芝芝,这些年姥姥很想你,一直在想你。”秦霞云深陷的眼睛漫出泪水。“你姥爷走了,以后咱俩好好生活。”在火车度过了二十多个小时,周安芝挽搀着秦霞云跟随人流往出站口。

周遭的人步履匆忙,个个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通道昏暗拥挤,空气中带着不流通的滞闷感,夹杂着一些风尘仆仆仆的感觉。

周安芝被挤拥着走到出站口,四方的出站口一片白昼,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只是越走近出站口,空气就变得清凉洁净。

当周安芝身心俱疲地走到出站口。

措不及放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直直刺入她眼中。

周安芝生理性地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缓缓瞪大。

一种独属于北利市的蓬勃繁荣呈现在她眼前,目光所及之处人来人往,公路的车辆川流不息。

霎那间,周安芝的心情难以言状。

她以后就要在这儿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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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利市的胡同灰墙灰瓦,胡同狭窄拥挤,几个人并排走着便占满巷子。

周安芝走过弯弯绕绕的巷子,蹑级登上几步台阶推开一扇大门,跨过门槛,快步走进大杂院内。

四合院内住着三户人家,周安芝租住在南边的房子,二十块钱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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