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往后我若出现在你身侧你便能感知到

第63章往后我若出现在你身侧你便能感知到

那一顿的呼吸仿佛只是他的错觉,水涟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依旧静静沉睡。

但蔺雨洲知晓从此往后有些事再难隐藏。屏住的那口气呼了出去，他不再言语,替水涟掖好被子,起身离开卧房。

月光洒落，卧房内空余寂静。水涟缓缓睁开眼,沉默地望着帷幔。他擡起手,轻按双唇，良久后才吐出一口叹息。

他毕竟是蛇妖，那口酒带来的醉意，在受风后就散了大半，蔺雨洲那动静颇大的搬动更是将他剩个底儿的醉意彻底清空。

蔺雨洲坐在床沿，注视他的目光,他一清二楚。俯下身时,轻颤的呼吸更是同他的交缠在一起。

他不知蔺雨洲想做什么,只是本能想自己不该醒来,装作无事发生才最为合适。再者蔺雨洲同他生分许久，他向来不会拒绝那些亲昵举措。

于是他故作沉睡，静静等候蔺雨洲的动作。

吻。

手指贴上双唇时，水涟终于明了蔺雨洲要做什么。男人在俯下身后忽地克制,只用了指尖相贴。他用这样的举措替代了直白的亲吻。

水涟却因这克制的举措生出难以言明的涩意来。控制呼吸于他而言并不算难事，可他却未曾预料心中那如鲠在喉的涩意,竟成了他的破绽，最后一刻叫蔺雨洲有所察觉。

亲密无间才得一个吻。蔺雨洲从小心思就多,生了颗八面玲珑心,做事向来张弛有度，待他,言行举止间更是掌握分寸。

水涟并不信蔺雨洲不清楚那一刻动作中的意味。

木窗开了道缝，夜风从那缝隙间挤入，吹得他面颊发冷。他擡手，不愿听冷风之声，重重关上了窗。

翌日水涟照例起了大早，原想同蔺雨洲共用些早点，问及府内管家，蔺雨洲天未亮就出了门，说是有远商之事要处理，又小心翼翼问他要不要用些早点。

水涟心下了然，这便是躲他。

蔺雨洲今非昔比，当年找借口躲他还需绞尽脑汁，如今买卖做大，无需找事，事情自会找上门，供他找地儿躲去。

他摇摇头，让管家不必费心，只问蔺雨洲何时归家。

管家只道官人未说。

天未亮就走，归期不定，铁了心要冷一冷，静一静，十几年都是一个路数。

大抵在蔺雨洲心里，只要躲几天，这些事都能翻篇，好似一件都未曾发生过。卖乖喊几声大人，又能卿卿我我不分彼此。

水涟却不大想这般做，他只想知道蔺雨洲在想些什么。

蔺府之内无主人，他原想回佘山住着，可踏出竹猗阁，又变了心思，同管家说一声，换相貌逛府城了。

他行路向来迅速，蔺雨洲不在的时日，他几乎将府城逛了个遍，铺面摊贩如何，哪条小路通向哪儿，他都了然于心。

如此逛三日，最后一日返回蔺宅时，一道人影从不远处跌跌撞撞奔来。

他定睛一看，是形容狼狈的蔺雨洲。

“大人……这是去哪儿了？”蔺雨洲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气还未喘匀，当即惶惶不安问道。

“外出逛了逛府城。”水涟淡淡道，“你从何处归来，怎的满头大汗？”

蔺雨洲悬吊的一颗心回落，悄然松了口气，取了帕子擦汗：“从铺子那儿回来。赶路赶的，无事。”

水涟并未戳穿他脸色难看的事实，念及他这段时日躲避的行径，只是与他道：“随我来。”

蔺雨洲心念一转，隐隐察觉他想做什么，苍白的脸色闻言当即化作惨白，他笑得勉强：“大人是要我去哪儿？”

水涟定定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若愿意跟来便跟来，不愿我也不会为难你。”

语罢，他收回视线，径自往竹猗阁去了。

蔺雨洲这人，说得好听叫八面玲珑，说得难听些，便是多思多虑，尤其是面对水涟。倘若水涟不说那句，也就罢了，蔺雨洲大可厚脸皮听不进耳，哄几句扭头就走。

可他偏偏多了那一句，这又让蔺雨洲开始多想，顾不得其他，直愣愣跟在水涟身后，一路跟进了竹猗阁。

他一进门，整座院落啪啪两声，所有门窗一并关紧，连条缝都不容出现。水涟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倒了两杯茶，一杯在蔺雨洲面前，一杯在他手边。

“坐。”他道。

铡刀贴上颈侧，蔺雨洲都能面不改色笑谈风声，可这场面，远比铡刀贴颈要可怖。他战战兢兢坐下，眼底局促不安如有实质。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似这般恐慌了。

“大人是想和我说什么？”他没碰那杯茶，目光游移，故作镇定道。

水涟抿了口茶，将这几日的思索归拢后，单刀直入道：“你对我有意。”

他竟会知道。

蔺雨洲如遭雷击，扯出极为难看的笑来：“大人这几日怎学会说玩笑话了？”

他语无伦次找些理由，到最后都是胡言乱语，越说，越是漏洞百出，将心思掉了个干净。

水涟望向他的目光清冷冷，蔺雨洲甫一对上，一颗心如坠冰窟，连梦呓似的话语都说不出口，只想着逃。

可哪里能让他逃呢，门窗连条缝都未给他留。他没见过水涟的手段，也清楚水涟若不想他出去，他当真能被关在这直至天荒地老。

他颓丧坐回原位，蔫蔫道：“大人何必为难我。”

“什么时候？”水涟问。

蔺雨洲愣了半晌，才明白他是在问什么时候动的心思。

“……很早。”他低声道，“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