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磨刀霍霍

绝望。

是比牢房的阴冷更刺骨的东西，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们。

他们曾经是青阳县的天。

一个是兵，一个是钱。

现在，他们是阶下囚，是百姓口中唾弃的国贼，是周正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哐当。”

牢门尽头的铁锁响了。

一个提着食盒的老狱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李虎和钱大通同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

这老狱卒叫小六子，以前没少收他们的好处。

落难之后，他们几乎变卖了身上所有能换钱的零碎，才重新搭上了这条线。

小六子走到牢门前，没有像往常一样把饭碗从地上的小洞里塞进来。

他打开了铁锁上的小窗。

一碗热气腾腾，甚至还飘着几片肉的饭，递了进来。

李虎一把抢过，狼吞虎咽。

钱大通却没有动，他死死盯着小六子：“外头，怎么样了？”

小六子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周大人……哦不，

现在百姓都叫他‘农神’、‘青天大老爷’了。”

“噗！”

李虎一口饭喷了出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农神？

就周正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

小六子没理会他，继续道：“县衙旁边，新开了个衙门，叫‘农造局’，周大人亲手挂的匾。

说是专门给百姓造一种叫‘曲辕犁’的神器，一天能耕八亩地呢！”

“什么？”

钱大通浑身一震。

一天八亩地？

他比李虎更懂这四个字的分量。

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现在全县的百姓都疯了！”

小六子说得眉飞色舞，“周大人还把您……

您钱家的田，都拿出来当什么‘示范田’，只收一成租子！

农造局门口，天天挤得人山人海！

刘老太爷他们几个，气得当场就吐血了，听说连夜派人去州府告状了！”

牢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虎不吃了。

钱大通也不问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周正……

那个他们根本看不起的，软弱、迂腐、只会掉书袋的清流县令。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想出如此环环相扣、招招致命的毒计？

农造局？

曲辕犁？

一成租子？

这根本不是一个县令的手段，这简直是在挖整个士绅阶级的祖坟！

“不对！”

李虎猛地站了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不是他！周正没这个脑子！”

钱大通也想到了。

从清风驿劫案，到搬空粮仓，再到如今的农造局和曲辕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