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就是慢慢演

周正觉得，自己不是站在县衙大堂，而是站在了断头台上。

堂上坐着的，也不是什么州府特使，而是手持钢刀的刽子手。

“周大人，你没问题吧？”

张敬德含笑发问，声音温润，却让周正浑身发冷。

查账。

彻查农造局的每一笔账。

这是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农造局的账，怎么可能经得起查！

那数万石被青风山搬走的粮食，那无数经由官府文书采购，

却直接流入山寨的铁锭、木材、盐巴……

每一笔，都是通匪的铁证！

林先生的信还揣在袖中，那几行字此刻却烫得他心慌。

“敌欲棒杀，我当捧杀。”

周正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速转动。

不能慌，一慌就全完了。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着堂上深深一躬。

“下官……下官完全没有问题！”

“农造局账目清晰，随时可以供先生查阅！

这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

能得先生亲自指导，是青阳县之幸，更是下官之幸！”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张敬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轻轻拍了拍手。

“好，周大人果然是深明大义。”

“来人，将农造局成立至今的所有账册、人员名录、物资出入库记录，全部取来。”

“本官，要亲自过目。”

周正的心沉到了谷底。

半个时辰后，十几本厚厚的账册堆满了张敬德面前的书案。

大堂内，落针可闻。

只有张敬德不疾不徐的翻页声，每一次翻动，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周正的心上。

周正站在堂下，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抬头，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身后的县丞等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低眉顺眼，唯恐惹祸上身。

突然，翻页声停了。

“周大人。”

张敬德的声音幽幽传来。

周正一个激灵，猛地抬头。

“下官在！”

张敬德捻起一页账目，指着上面的一行记录。

“本官看，这农造局自成立以来，一共生产曲辕犁三千七百二十六架。”

“这功绩，确实不小。”

周正刚想松口气，张敬德的话锋陡然一转。

“可是，为了这三千多架犁，你们农造局，

却采购了足足五万斤铁锭，上等硬木近千方，还有数不清的煤炭……”

他的手指在账册上轻轻敲击，笃笃作响。

“周大人，你可否为本官解惑？”

“这多出来的，能再造一万架犁的物资，都用到哪里去了？”

来了！

最致命的问题，还是来了！

周正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