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
夜里,亚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总是浮现着兰陵的身影,坐起身来,蹑手蹑脚走出卧室。
这栋房子很大,也很舒适,听得到风声,也赏得了月。
在阳台上坐下,仰头望天,他从未觉得月亮如此好看,以前好像也和谁一起看过月亮,可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兰陵说A国有赏月的传统。
想来想去,他还是想要去找兰陵,毕竟他记得的人只有他,这个叫里昂的男人虽然自称是他的爱人,可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迷惑着,双手撑着下巴,双肘抵在膝盖,透过阳台的玻璃,看到外面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那男人朝他笑了笑,有种奇怪的味道。
不一会儿,门被人敲响,上了年纪的女仆去开门,然后那个男人就进来了。
亚瑟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总觉得自己不喜欢他,有种莫名的厌恶。
女仆名叫玛丽,朝书房喊了一声:“里昂先生,阿瑟先生来了。”
阿瑟?亚瑟愣了一下,把目光转到这名叫阿瑟的人身上,逡巡着,像一只猫。
“亚瑟,你回来了。”阿瑟笑着朝他说话,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他正想说“是的”,还未开口就听到里昂低沉而略带呵斥的声音,“你来干什么?”他吓了一跳。
亚瑟和阿瑟都把目光转到里昂身上,看着他从楼上往下走。
“里昂。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这不是我的错。”阿瑟似乎在乞求什么,以一种乞求原谅的神态看着里昂。
亚瑟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感觉得出来,里昂和这个叫阿瑟的男人关系不一般,因为阿瑟说话时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密感,叫他厌恶。
“阿瑟,你不该伤害他,现在你该走了。”里昂很冷淡,带着点决绝。
“里昂,你不能这样,要是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证明,格里芬不是我找的。”
“阿瑟,看来我不该把你带进家里来。”里昂说话的时候竟然看向了亚瑟,叫亚瑟身子一梗,不知所以然地望着他,双眼迷茫。
这时里昂朝亚瑟走过去,正站在他们之间的阿瑟试图去抓里昂的胳膊,但里昂没让他得逞,挣开他,走到亚瑟身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
亚瑟还是愣在那里,不说话,脸颊有点热。
“里昂,你难道忘了十六岁那年,你和我的约定吗?”阿瑟忽然说。
里昂的眼睛抬起来,亚瑟却听到他轻哼一声,“从来没忘记,但是阿瑟,你不大概也忘了我们的约定了。”
这时的阿瑟很明显地委顿下去,“里昂,你撒谎。”
“我说过,如果你不离开我,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里昂看着他说,顿了一下,“可我也说过,要是你离开我,就永远别想回到我心里。现在,我说到做到,阿瑟,我已经不爱你了。”
阿瑟眼神忽然变得惊讶又无措,就像一只迷途的狐狸,原本的狡黠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木然地望了一眼亚瑟,依然不放弃最后的挣扎,冲上去,抓住亚瑟的手,死死地,俩绿眼睛冒着金光,“你知道吧?你的名字叫亚瑟,啊?我告诉你,不过是这个男人把你当成了我而已,因为我叫阿瑟,所以你才叫亚瑟。明白吗?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
亚瑟双眼失神,怔怔地看着使劲摇晃着他的男人,回头去看里昂,发现里昂正在伸手去抓阿瑟,把他从他身边拉走。
“我叫阿瑟,所以你才叫亚瑟!”这声音在亚瑟耳边忽然变得无比响亮,把他的耳膜都要刺穿,亚瑟蓦地蹲下来,抱住脑袋,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阿瑟的声音消失,他站起来,看到里昂正在关门,他笑了笑,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可以看到里昂的神情明显呆了一下,可亚瑟没打算追究下去,毕竟他现在完全不记得这个人,充其量是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里昂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亚瑟,等你想起来以后再说这些吧,先去睡觉,好不好?”
尽管才相识不过几天,亚瑟就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迷人的魅力,就算不说话也能给人安全感,只要有他在,亚瑟就不会觉得害怕。
这一夜,亚瑟是被里昂抱着睡的,刚开始他还不习惯,不熟悉,而且两个男人,虽然里昂早说明了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可他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可尴尬归尴尬,里昂给了他适应期,先是躺在他旁边,等到他睡着的时候再抱着他睡,天亮的时候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人家怀里的,还把自己脱得一干二净。
“早,里昂。”亚瑟红着脸,整个脖子根都红得不像话。
里昂亲了他的额头,轻抚他的后背,有种天然的安慰。
吃完早饭,里昂出门了。
亚瑟呆在屋子里看电视,有点无聊,索性窝在沙发里假寐。
也许是迫近中午,太过困倦,也许是电视肥皂剧,太过枯燥,又或许是阳光昏沉,太过暗淡,耳边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他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大叫一声,寒气从背脊不断上涌,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你知道吗?因为我叫阿瑟,所以你才叫亚瑟,你不过是我的替身而已。”这句话一下子把他给惊醒了,可浑身依然在抖,冷汗直流。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他?亚瑟耳边环绕着电话铃声,而且那声音像幽灵一般挥之不去,他嘶吼一声:“救命!”仍然没人出现,他想,要是现在就死去,会不会有人伤心?
无助如海水一般将他淹没,亚瑟好像行走在黑暗里,看不到一丁点光亮,他颤抖着,瑟缩着,如一只拔掉刺的刺猬,小声喊兰陵的名字,因为他能够想起来的人只有兰陵,他觉得要是兰陵的话,一定会来救他。
可他喊了好久,也走了好久,都没看到兰陵,黑暗还是如此紧紧包围着他,最后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那个人的声音很熟悉,可他不记得了,只听到他说:“亚瑟,亚瑟,快回来!亚瑟宝贝,你去哪了?”
亚瑟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坚毅而英俊的脸庞,那张脸急切而充满忧虑,注视着他,仿佛亚瑟就是他的全部,“亚瑟,你醒了!”
那人是里昂,他一下就坐起来,埋进他胸口,抱着他的腰,“里昂,不要离开我了。”
亚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只觉得他该说,或者他只能说,于是听到里昂在他头顶回应:“亚瑟,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莫名觉得这句话无比熟悉,亚瑟抱得他更紧了。
那天之后,亚瑟也觉得很奇怪,里昂在的时候,他即使听到电话铃声也不觉得害怕,可当里昂一走出去,电话一响他就怕得浑身发抖,恍若身处地狱。
里昂不知是怎么看出来的,与他寸步不离,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一个化妆舞会,邀请人里有亚瑟的名字。亚瑟知道里昂本不想带着他去,可因为邀请人是尼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得已才带着他去。
亚瑟身上穿的是里昂找人定做的,黑色燕尾服,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领结,看起来带着几分狡黠和调皮,很适合他,站在镜子前,他冲里昂做了个飞吻的手势,然后就被里昂从背后抱住亲吻。
大概这就叫做羞怯吧,亚瑟想,他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偷偷闭上了眼睛,那双充满水雾的眼睛让他实在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