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赵太医的苦衷

第328章赵太医的苦衷

史云瑶不屑一笑，“误会？赵太医一开口就把这么大的事归结成为误会，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史云瑶冷眼看向他，“是您一夸是就不愿意来岳州是误会，还是您因为我赶时间要求车夫不写昼夜的赶路从而对我和唐王一直冷嘲热讽没有好脸色是误会？”

“还是说您昨天一百天只给十五个百姓看病是误会？”

赵时达声音顿时弱了下来，他低下头，失去了刚才大吼大叫的样子，“我平时在宫里面也看不了那么多贵人的病！我早就说过自己年迈不堪重任，能力有限，是你们非让我过来的。”

史云瑶感觉自己的怒火瞬间被激怒，她厉声斥责道，“既然知道自己年迈不能为国为民效力为何还霸占着太医院的院判位置不告老还乡？”

“太医院是何等地方？应该是集合了西玄国最好的大夫，最全的医术，学术氛围仁人之心最浓郁的地方，而你看看现在的太医院，在你的掌控之下成什么样子了？”

史云瑶急眼吝啬，没说一句话向他逼近一步，“原本应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发大慈悲之心的太医院成了党派之争的利器，于陛下的龙体无任何益处；于百姓的生命无任何帮助。”

“这种大灾之后必有的大疫你们连基本的提前准备都没有。”史云瑶目光中透露出恶心与反感，“先不往远了说，单独说你祖父当朝为官掌握太医院的时候，整个太医院扩编到十五位太医，眼下你掌管了太医院，硬生生把寒门大夫踢了出去，二十人编制的太医院现在只有七个人。”

史云瑶的桃花眼中仿佛有火光，“太祖时期瘟疫横行，太医院马车换水路，用了不到两日的时间到了西沙大漠，不到五日的时间控制住了瘟疫的泛滥；十三日之后西沙七郡再无一个百姓死于瘟疫，一月之余整个西沙大漠感染瘟疫的百姓人数控制在了百名之内。”

在场的人谁都没能想到史云瑶居然能将数字记的如此清楚，她目光中带着笃定，倾城的脸颊上写满了认真，“你祖上虽然家道中落被太祖赶出聊城，可你祖父一生都在勤勉不息，将天下百姓的暗卫于几任。”

“你再看看你呢？赵太医，您年过花甲了，难听的话就不是我一个晚辈该说的了，您看看您自己做了什么呢？”

赵时达脸上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颓然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好像是在嘟囔着什么，谭子悠走进了才听清，“你懂什么？你一介女流之辈能懂什么？”

赵时达深吸几口气，看起来想要遏制自己的忐忑不安的内心，可好像是半点用处都没有，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一个丫头片子，仗着自己是史怀信的女儿，在外面拜师学医，在医馆行医，离经叛道让聊城中的人背地里议论史太师，你作为女儿这就是不孝。”

“你身处闺阁，从小长在聊城内，没见过大风大浪、没有吃糠咽菜、更没有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你连苦是什么恐怕都不清楚吧？做大夫治病治得好了有人刮奖你，街头巷尾都是说史家代代出太师，唯独到了你这一代出了一个女神医；做的不好了还有史太师给你收尾。”

赵时达双手杵在地上冷笑着，肩膀疯狂的抖动起来，“再不济还有一个傻子王爷和宣太妃给你善后。”

他抬头，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嫉妒和怨恨，“你这一生顺遂平安的，最大的风波只怕就是来这个瘟疫肆虐的岳州了吧，你如何与我相比？”

赵时达仿佛发泄一般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道中落？若不是祖父庶出还是旁系，怕是要被流放到漠北，你见他苦心孤诣的经营太医院，恨不得把天下苍生的命都抗在自己肩膀上，都被你看到了。”

“可我们家都快穷的解不开锅了，祖父把家里所有人的俸禄都拿出去给百姓买药治病，我从小八岁上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穿过意见完整的衣裳，去书堂，就连一个五品官的孩子都把我当成叫花子让我滚出去！”

赵时达皱纹丛生的脸颊上表情十分狰狞，他的眼皮不自然的耷拉下来，脸上的肉也下垂了，再加上一直殚精竭虑，整个人看起来精疲力竭，可即便是这样他嘴上的抱怨依旧没有停下来。

“直到我父亲跟着进了太医院，成了一个小破太医，可然后呢？”赵时达跪在上扬天大笑，粗哑的嗓子把笑声衬托的宛如孤山上的乌鸦一般，惊悚又带着一丝凄厉，“他和我祖父是两个好大夫可然后呢？被他们救活的百姓只是嘴上感谢了几句，人家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吃饱穿暖了！而我呢？我连一个完整的白面馒头都没吃过！”

赵时达看向聚拢在一起的百姓，“你想着他们，处处为他们着想，为他们好，然后呢！你告诉我，你没钱的时候他们会给你吃的吗？你没有出路的时候他们会为你谋划前逞吗？”

赵时达笑的十分癫狂，“我进入太医院那一年，那位大人请我吃了一顿百香楼。”

他浑浊的眼神中突然绽放出光彩，“你知道百香楼什么味道吗？你这个年纪应该常去吧，可我，二十五岁，才去过一次百香楼，一个月只能吃一顿肉！”

赵时达十指扣着地上的尘土，指节泛白，“你知道什么叫久旱逢甘霖吗？”

史云瑶冷冷的看着他，“所以呢，赵太医想说什么？因为你从小吃过的苦头比别人都，所以百姓欠你的，西玄国也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