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舒柏开着车,他两手打了一下方向盘,然后抬眼看后视镜。温博凉安静地躺在后座,街边的路灯正五光十色地照在他脸颊上。
小周的话像一颗石子扔在舒柏心里,激起了他无法控制的涟漪。
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其实他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永远不会靠近,但也永远不会被讨厌。
但是人也总会有所期待。舒柏也开始期待了。他在想,会不会像小周说的那样,他对于温博凉,也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不同。
车拐进小区。舒柏停车熄火,他下车绕到车后座,拉开车门。
温博凉的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红,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温度,他伸手摸了摸,温博凉的额头是暖的,但并不烫手,应该只是喝多后有些发热。
他俯身,轻轻拍了拍温博凉的肩膀,低声说:“温总,到了。”
温博凉似乎听到了,他的睫毛颤了颤,应了了一声,然后微微起身。
下车的时候,温博凉的身体还是摇晃了一下。舒柏立刻伸手去接,厚实的肩膀顿时压了过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
舒柏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缓过神,费力地扶住温博凉的肩膀,低声说:“再坚持一下,已经到家了。”
“嗯。”
温博凉住的公寓电梯入户,他们不用走太久,也不用太狼狈。电梯门打开,舒柏开了门,腾出一只手,摸到吊灯的开关,灯一下打开了,在玄关换了鞋,然后将温博凉放到沙发上,没想到就这么几个简单的步骤,做完他却出了一身汗。
沙发上,温博凉却翻了个身,整个人压在了他的身上。“呀,”舒柏沉进了沙发里,他伸手抓了一把,抓到了温博凉衬衣的下摆,他无可奈何,道:“你这样,我动不了。”
温博凉鼻尖执拗地发出一声轻哼,怎么也不动了。舒柏顿时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伸手轻轻推了推温博凉的胳膊,安抚道:“让我起来,我去给你倒牛奶。”
温博凉的重量又沉了沉,发暖的鼻尖在舒柏脖颈上下磨蹭,似乎在用行动拒绝。
舒柏哭笑不得,这是把他当玩具了。
上次温博凉只是不小心喝了一口,但现在估计连温博凉自己都不知道个自己喝了多少。
舒柏听人说,人喝醉的反应是有程度的。跟喝了多少是有关联。醉了一点是一个反应,完全醉了又是一个反应。舒柏觉得,现在应该就是温博凉完全醉了的样子。
一点也不冷,反而像个小孩子。
舒柏心想,以后可不能让温博凉在别人面前醉了。
温博凉终于换了个姿势,舒柏身上的重量轻了轻,从温博凉身下滑了出来。
舒柏去厨房点了火。冰箱里有一品脱还没开的鲜牛奶,舒柏倒了一小半,加热到上面起了一层奶皮。牛奶热好后,舒柏又在瓶子里加了一勺蜂蜜。
牛奶喝多了容易上火,加点蜂蜜可以清热。但温博凉不怎么喜欢甜的,所以舒柏只有趁这种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灌下去。
“来,喝一口。”舒柏端牛奶过去,轻声道。
“不要。”温博凉眼睛眯了一下,即便他醉了,也不愿意喝加了蜂蜜的牛奶。
温博凉鼻梁上的眼镜已经不知道蹭到哪里去了,明天早上得在沙发上找找。
没戴眼镜的温博凉垂着睫毛。他的眼角微微向上,带一点银色的亮光,鸦翅一样的睫毛投在眼睑下,形成一道半椭圆形的阴影。
温博凉猛地伸出手臂,突然将舒柏整个人勾到沙发上去。
“诶呀!”舒柏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温博凉会突然这么做,他连忙将手里的牛奶放在茶几上,这才没把温博凉的脸给烫破相。
“不喝牛奶吗?”舒柏无可奈何,对温博凉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么闹腾。
舒柏转身回了一下手。温博凉的胳膊很结实。即便工作繁忙,他也经常运动,手臂上线条流畅又漂亮。此时他手臂绷紧了,将舒柏钳制得想动一下都不行。
舒柏的后背就这么紧紧贴着温博凉的胸膛,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件挺括的呢绒大衣,一件西装外套,一件棕色羊毛衫,和一件棉麻布衬衣。
舒柏浑身发烫,脸一直红到了耳后根。他回头看温博凉,自言自语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沙发不算大,两个大男人这么挤在一起谁都不会太舒服。舒柏想换一个姿势,温博凉的劲儿便加大了。
这让舒柏后腰有些不舒服。温热的气一直呼在他的脖颈上,他忍着难受,再次伸手摸了摸温博凉的额头,温度依然是正常的,但他的手很凉。
温博凉喜欢舒柏手心里的那一丝凉意,他在舒柏的手心上轻轻摩擦了一下。舒柏立刻趁温博凉动的时候再次从沙发上滑了下来。
“在沙发上睡会着凉,我们到房间里面去。”舒柏说。
温博凉不乐意,低声哼了一下,“不要。”
“睡在外面会感冒的。”舒柏好声道,“我怕我背不动你了。”
“嗯……”温博凉听清这句,这才不乐意地借着舒柏的力起来了,两人跌跌撞撞去到温博凉的房间里。
舒柏没开灯,他借着窗外街灯,准确地找到了温博凉的房间。
他从没进过温博凉的房间。这是温博凉的距离感。
他可以让他去他家,也可以让他在他家借住,但是不会请他进他的房间里。
舒柏将温博凉放在枕头上。温博凉的大衣已经敞开了,舒柏不怎么费力地给他剥了下来,然后是领结、西服暗扣、羊毛衫,衬衣。
温博凉难得的安静了。舒柏动作越来越快,从温博凉身上散发的热量,通过他的手指,让他满脸通红。
他给温博凉留了一件衬衣,然后将棉被给他盖上。
舒柏一个人在温博凉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温博凉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面大衣柜,一张书桌,和从地面一直顶到天花板的一整面书柜。
书桌前有一扇窗户,月光透了进来,照在书桌上。书桌上有温博凉的笔,温博凉的书,温博凉的笔记本。
舒柏没伸手碰,他在月光下默默看了看,然后起身离开。关门的时候,他轻轻对温博凉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