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你的自由
秦正回到咸阳阁时，东方泽正在书房里整理图书。
现在大局已定，秦正终于可以放下心，从后面安心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形是印象中一贯的挺拔，现在看来那份挺拔更加坚韧、笔直，像一棵行走的小白杨，充满向上、不屈从、认真执拗的生命力。
他在书架间穿梭，拿起一本本收藏到地上的纸箱里，好像，真的在为离去做准备。
秦正悄悄走到他身后，突然问：“干嘛？大扫除？”
东方泽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道：“有些书不会再看，该收起来了。”
秦正随意翻捡着，东方泽看着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妈妈今天走，你答应送机的，你不记得了吗？”
秦正一脸天经地义地：“不是有你吗？”
东方泽被他噎住，转过头去继续整理书，不再理他。
秦正笑着靠到他的身后，问：“她又拿你撒气了吧？回头我陪你下棋作补偿――不是下棋不好玩，是没完没了地输给泽总需要提前做好充分的心理铺垫。”
东方泽没理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突然问：“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秦正小心地说：“谈生意去了，你不是让我多用心在工作上吗？”
东方泽一笑：“希望这话是你的真心，你父亲就可以安心了。”
秦正顿了顿，低声问：“你恨……我父亲吗？”
“怎会？”东方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他。所以，如果有什么地方令你受益，你不必过意不去。”
东方泽难得开一次玩笑，秦正却没有笑。他小心地用手指了指自己脖子，问：“你，这个地方有道疤，是怎么来的？”
东方泽奇怪他今天的问题都这么莫名其妙，还是答道：“小时候比较任性，跟大人乱提要求，不听大人话，被责罚了留下来的。”
秦正问：“小时候？有多小？”
东方泽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八岁。”
秦正松了口气，总算这处伤跟孔雀王无关，这才真心好奇起来，问：“你当时想要什么？”
东方泽无意跟他在这儿贫，站起来向外走，一边随口道：“想上学。”
秦正愣在那里。
周日，军方没有如期进驻孔雀工厂。
周一，孔雀对外宣布制造业务出售成功，收购方是国资背景的江南造船厂。本是好事一桩，但因为公布的成交额远远低于市场价格，所以孔雀股票继续跌势。
周二，江南造船厂开始与孔雀集团进行相关业务的交接流程，军方代表开始进驻工厂，所有交接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周五，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喻示着孔雀正式退出农机制造业务，江南造船厂在继续其军舰业务的同时，大力发展民用制造业务。
发布会当天，上百家新闻媒体出席，国家级、省级、市级领导均有代表出席，可谓盛况空前。
发布会后，双方联合举办盛大的招待晚宴，华城商界名流均到场致贺。
方天龙作为孔雀集团的大股东，也受邀请出席。席间，他特意找机会对东方泽说：“我是来向你祝贺的。尽管我不确定这个交易的真正价值何在，但我相信，越是艰难、越是不易，其意义越是重大，这份成功也越值得祝贺。”
东方泽注视着他，微然一笑：“成功与否，不是今天可以评判的。不问未来，只求当下，是我现在的心境。”
方天龙有些意外：“你一向不是这样消极的人，是这个交易不被秦正认可吗？”他当然听到成交价格极低的传闻。
东方泽淡然道：“他是个很清醒的人，不会误判。”
方天龙盯了他一眼，声音中透着一丝敌意：“你们俩配合得很好，这样的搭档在商界已属难得。但如此强的两人，能彼此真心认可对方、承认对方在自己之上，只怕更加不易。”
东方泽眉头微皱，道：“过奖。”
这时刘绍南走过来，东方泽忙迎上去。刘绍南向他举杯志庆，东方泽真诚地说：“谢谢您，刘总！尽管后续还有很多事情，但是……”
刘绍南轻轻拍拍他的肩膀：“等一下，有件东西交给你。”
东方泽打开，是一本护照！上面是崭新的公章和东方泽的相片，以及一个全新的名字。这，意味着国家认可他是无罪的，并同意他以这个身份安全离境――他真的自由了。
东方泽仔细阅读着护照上的信息，也许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时竟说不出话。
这时秦正走过来，问：“拿的什么？”
东方泽不露痕迹地收入怀中，同时很正式地介绍道：“很高兴给您介绍：这位是孔雀总裁秦正；秦正，这位是江南造船厂总裁刘绍南刘老先生。”
刘绍南和秦正生硬地目光相碰，刻板地互相问好。
东方泽微欠身：“你们聊，失陪。”转身离去。
秦正这才向刘绍南真诚致谢，刘绍南面无表情，只微微点点头。
秦正小声问：“我是一个军事迷，能透露一下那份文件到底是关于什么的？”
刘绍南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不去问东方泽？”
秦正有些羞涩地说：“在他面前我还得作个好人，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刘先生务必要成全我。”
刘绍南知道他在提醒自己――他手里仍握着刘忆娜这张底牌，只好“哼”了一声，道：“是最新隐形飞机材料。”
秦正无声地做了一个“哇”的口型：“果然犀利！”
刘绍南是何等身份，受到这样明显的辖制，心理上如何能接受？当下冷冷地说：“你别忘记了，你还在中国。”
秦正微微一笑：“谢谢，这让我时刻提醒自己：一定要作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东方泽走到外面，正迎上匆匆而来的陈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