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慕玖在心里暗忖早知道要给他缝衣服她就不醒过来了,她盯着沈淮袖口处被她撕扯出的大口子认命的起身盘腿坐在他旁边拿起了魍衿匠P寤ㄓ玫恼胂摺
她艰难的借着烛光穿针引线,好不容易把线穿过去才恍然发现穿错了颜色:“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沈淮道:“我没有看到。”
她懊恼的抽出红线眯着眼睛把黑色丝线从针眼中穿过去随口道:“那你低头看什么呢?”
“看你。”
慕玖好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沈淮静默无言抬起衣袖静静看着她十分费力的把他袖口处的破损勉强缝在一起,针脚歪歪斜斜,拿针的手法别别扭扭,硬是把她折腾出一身汗,慕玖四下打量没有寻到剪刀低头用牙齿咬断丝线讪讪道:“我尽力了。”
他伸手摩挲着袖口:“很好。”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慕玖对于自己的刺绣女红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勉强能看都算不上,她心虚道:“淮阳侯谬赞了。”
慕玖攥着他的手腕,扯了扯袖口上不知又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一根线头没有扯下来,于是乎毫无一丝犹疑的低头去咬,沈淮垂首配合着她微微抬起了手臂。
李豫、林魍裢泼哦入时便看到眼前这样一幅说不清道不明的景象,淡淡的阴影之下慕玖大半身形被沈淮遮挡住,他把她半环入怀中姿势亲昵,看上去像是在做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李豫捻开乌扇挡在眼前背过身去:“非礼勿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
慕玖抓不住重点辩解道:“明明是月黑风高。”
“你又要对卿书做什么?还上瘾了不成?半条小命没了还不老实。”
沈淮无奈的摇头轻笑,慕玖正襟危坐摊开手道:“王爷,名字既已誊录完了便把名册还给我吧,这可是我舍命换来得。”
李豫把泛黄的名册丢到她怀中道:“南诏贪污腐败蔚然成风,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整顿朝纲无异于刮骨疗毒把皮肉全部切开,朝中有识之士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试图力挽狂澜,可惜生不逢时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皇上。”
名册大部分内容以南诏为主,李豫所言是最近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六部尚书一朝罢免之事。
慕玖翻开最新的几页道:“御史大夫魏成弹劾庐阳知府贾化私抬税收,圈用土地营造私宅,收受贿赂,买官卖官。”
林魍窳沽沟溃骸拔撼煽墒浅隽嗣的铁面无私,宋祁都要忌惮三分,贾化狗仗人势,天高皇帝远他定的律法便是王法,百姓哀声哉道,眼下事情败露也是他咎由自取。”
慕玖往后翻了两页愤然道:“不过区区一个庐阳知府近三年收受的贿赂达十万八千两白银之多,更遑论贪污赈灾粮饷,圈地卖官,私收税赋。”
沈淮把搭在旁侧的披风披在慕玖身上随口问道:“牵扯了多少人?”
“各州县小吏县令共五十八人,白纸黑字,进账白银名录,证人签字画押,人证物证具在。
不得不说贾化是个很好的引子,下可清除直接管制百姓的贪官污吏,上可牵连两江总督娄贺。
贾化密账一年有大半的银两流入总督府,圈用民田最大的工程是为娄贺所造的私宅。
庐阳暴'乱娄贺借剿灭乱臣贼子之名杀人灭口,消灭罪证,也是怕此事上达朝廷,这其中便有白一族族长索访。
霍连山白一族族人当年自请世代守护帝王陵寝,族长索访却惨死于娄贺手中,这些年白一族避世不出,势力衰微,人人可欺,谁能料到隐于深山的索访手中会有高'祖御赐的丹书铁券。”
李豫倒了一杯热茶就着盘中点心听得饶有兴致:“有丹书铁券傍身就算是十恶不赦大罪亦可免除死罪,如此他怎会死在娄贺手中?”
慕玖解释道:“索访手中有娄贺勾结南蛮、五胡,意图割据庐阳的证据。
早朝上索访之子索缶持丹书铁券击鼓鸣冤,娄贺枉顾律法,欺尊枉上,妄图改变朝纲,随便哪一条罪状都足够治他一个株连九族之罪。”
林魍癜寻竞玫奶酪┑莞慕玖淡淡道:“娄贺、贾化可都是宋祁的门生,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在庐阳肆无忌惮横征暴敛不过仗着宋祁在朝中一手遮天,说到底不过是狐假虎威。”
李豫习以为常道:“这些罪状与中央官员脱不了关系,越往上查牵扯的人越多,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朝中大员哪个没有收受过贿赂,庐阳可是南诏十郡之首,短短十年被糟蹋成这般模样,本王我十年前打马过庐阳……”
思及少时随卿书游历庐阳、晋州、姑苏……阳春三月,桃红柳绿,草长莺飞,小桥流水,深巷乌瓦,烟雨朦胧,三分明月在,一分在庐阳,月上柳梢,十里花灯,丝竹管弦,红袖楼头,真真是天上人间,繁华盛景。
他眯着眼睛看着慕玖恍然竟感觉有几分眼熟,细思之时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慕玖咕嘟咕嘟两口喝完汤药,苦的她舌头都麻了,她可真成了一个药罐子,整个人被熏的满身都是药味,她继续往后翻:“娄贺,贾化这些年升迁调动全由户部尚书刘尊儒一手提拔,那些账目自然与刘府有牵连,宋祁弃车保帅,把罪名全抛在了刘尊儒身上,老奸巨猾如他把案件梳理的清清楚楚,明哲保身抽身而退,还博了一个好名声。”
林魍竦溃骸八一向思维缜密,不会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那些无关痛痒的账目对他而言不过隔靴搔痒罢了。
刘府被株九族刘府大少爷刘骏可是司马将军通敌叛国一案中重要人证,他想来个死无对证?玩弄权术朝中怕没人及得过宋祁。”
沈淮用茶盖拨弄着茶盏中的浮叶:“刑部呢?”
“林相上奏刑部审查不利,冤假错案应重新审理,宋祁力保刑部尚书李奎,暂被降职处理,司马将军一案林相与宋祁争执不下,太后令二人各举荐刑部、户部、工部尚书人选,由新任刑部尚书接手通敌叛国一案,重新审理。”
她思索片刻又补充道:“当时钦天监进言京中水道堵塞,淹了京郊大半的神庙,他占卜星相自称叛贼肆起乃神仙降罪南诏,可巧晚上宫中碧津池旁缀仙阁横梁断裂砸碎了月神石像。
此事被皇帝得知,追本溯源把所有涉案官员全部杀了,六部尚书全部罢免,在流放的路上被人杀死,这件事孰是孰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李豫嗤笑:“别人呕心沥血铺的路到头来却被他自己给断送了。”
慕玖偏头看了一言不发的沈淮一眼,这两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闲情逸致听她讲与他们毫无半分关联的南诏党争之事?她用胳膊肘试探性的碰了碰他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翻开北晋、西秦的部分指给她看,慕玖讶异道:“北晋、西秦这么多人参与其中,还是背后推波助澜之人?南诏罢免六部尚书与北晋、西秦有什么关系。”
沈淮道:“此事有待商榷。”
慕玖望着东方泛起浅淡的鱼肚白掩口打了一个哈欠,一时不察端过沈淮喝过的茶盏喝了几口:“都忙了一晚上了,你们不困吗?”
李豫疲倦道:“还不是你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你们不都很喜欢听吗?”慕玖话音刚落林魍袼亢敛桓面子的撇了撇嘴,李豫也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她口干舌燥劳神劳力说了这么大半天还不是因为他们都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难道是她自己会错了意?
她问沈淮:“我说得不好吗?”
沈淮笑道:“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我认为很好。”
李豫瞧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忍不住泼冷水:“你得意个什么劲,你问卿书等于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