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室内氤氲的水汽蒸的慕玖有些昏昏沉沉,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只感觉神智有些不太清醒,这种不受控制感觉便如当年身中无夙之毒时的癫狂,她以手撑着身后的几案看着沈淮从屏风之后转了出来。
他满头乌发如流水般披在身后,发丝犹自往下滴着水珠,薄衣轻衫,前襟半开,看惯了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眼下这美人出浴的禁欲惑人风情让人莫名心动。
沈淮沉声问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慕玖眼角上扬戏谑的问道:“你说我这么晚是来做什么的?”
沈淮眉心微皱,慕玖踉踉跄跄倒在了他的怀中扑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略带薄茧的手从他的前襟处灵巧的探了进去,他喉结动了动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低头望着她的眼睛,漆黑如墨,眉梢上酝着几分风情,诡异渗人,偏偏让人移不开半分目光。
沈淮偏转了头闻着她身上的酒气道:“你喝酒了?”
慕玖声音沙哑:“只喝了一点点。”
他身上的酒气并不重,并非喝醉所致,这双骇人的黑眸不应该出现在慕玖的身上,那晚他神志不清六亲不认近乎癫狂,今晚症状似乎又有些不太一样了,他究竟是怎么了?因何会与平常判若两人?
沈淮试探的问道:“慕玖,你认得我是谁吗?”
“我自然认得,淮阳侯沈淮,我的卿书哥哥。”她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着他胸口的伤疤,语调上扬不似平常珠玉落玉盘的清朗反倒透着几分女子的柔媚绵软,“你身上为何会有这么深的疤痕?”
他胸口起伏用手臂把她箍在怀中试图让她消停一会,慕玖不舒服的挣扎了几下,沈淮力道一松顺势便被她整个人推倒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她身上清苦的草药香混着淡淡的酒香丝丝入鼻,唇瓣自他下颌处滑过柔软的触感让他自然而然的起了身体反应。
他出身公卿世家,位列王侯之位,这些年明里暗里数不清有多少人往他身边塞人,深谙风月之道的绝代佳人他也能坐怀不乱,未曾想慕玖不过稍加撩拨便让他把礼法弃之不顾,他现在真想把他拥入怀中狠狠的……
沈淮衣带松松系着,前襟半敞,流水般如墨的长发散落在他的白衣之上有种致命的诱惑,慕玖下巴抵在他的肩胛处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沈淮修长的手指轻轻揽住了她的腰,略一思忖手指蜷缩又收了回来:“慕玖,你先起来。”
慕玖眨了眨水润风清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有种莫名的吸引力似乎要把人溺毙其中方才作罢,她手指沿着腰肋滑到脊椎处轻笑道:“卿书哥哥,我手凉,你帮我暖暖手。”
沈淮默然不语,她手指漫不经心缠着他的头发,对视上他暗沉的目光狡黠一笑,“怎么?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
他身上沐浴过后的木叶清香格外好闻,肌肤温热的触感无端让她十分贪恋,慕玖软软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有规律的心跳,安心的阖上眼睛道:“卿书……”
沈淮察觉到她并没有用武功内力钳制他的动作,半揽着她起身:“我带你去床上睡觉。”
她在他怀中蹭了蹭:“不要。”
“你不困吗?”
“困,好困,可我不敢睡觉,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她迷迷糊糊掰着指头数了数,“有……有十年了,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头疼的要命。”
沈淮本就松散的衣袍被她拉扯的堪堪披在身上,她左手慢条斯理的抚弄着他的宽袍边缘:“你陪我睡我就不做噩梦了。”
他把她从怀中轻轻扶了起来,手掌托着她的下巴问道:“那我以后都陪着你好不好?”
慕玖定定望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眸光瞬间变得有些冰冷阴鹜,她挣脱他的束缚身体后仰,后脑勺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之上,沈淮赶忙伸手去扶她。
慕玖疼得龇牙咧嘴,入目便看到沈淮衣袍半解,她抿了抿微干的嘴唇,长成这幅模样勾引人真是要命,她伸手拢了拢他的衣服不自然道:“你……你……你先把衣服穿好,别着了风寒。”
沈淮略微一怔看着她清明如常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头会有一股无以名状的怅然,他系好衣带起身又披了一件素色宽袍:“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慕玖眼珠转了转,她记得她来沅江楼寻找王成慎的私印,然后就看到沈淮在沐浴,她又不是故意来偷看他洗澡的,不过她怎么会在软榻上?
“我落了一件东西在你这里便过来找一找,我真不知道你在洗澡,不过隔着屏风呢,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再说你我都是男子,看了……也没什么吧。”
沈淮思及他刚刚还无所不用其极的撩拨他现下他邪火未灭他便翻脸不认人了心头无名火起:“没看到便要脱我的衣服看么?”
什么?她脱他的衣服?怎么可能?她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再怎么胆大妄为她也不可能去脱沈卿书的衣服啊?慕玖身上宽衣窄袖的墨色长袍,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她豁然从软榻上蹦了下来:“不可能!那绝对不是我!”
沈淮掩在宽袖中的手指慢慢虚握成拳,那的确不是你,你从未用那种眼神看过我,也不会对我说那些话,同塌而眠这么久你宁愿把自己的双手绑起来也不允许自己对我再有半分逾越之举,你又怎么可能主动亲近我呢?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让她不要恢复清明,哪怕一晚也好。
他出了内厢走到圆桌旁倒了一杯凉茶压下心头的火气道:“慕玖,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否如实相告?”
慕玖坐在他对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根?”
慕玖一愣:“何出此言?”
沈淮放下手中的骨瓷茶杯:“你在红袖招喝醉酒的那晚是我把你抱回沅江楼的,你晚上醒来时同我过了几招,招招致命,分毫不留情面,次日你对此事并无任何印象。
方才你言行举止亦同往常大相径庭,现下你又忘得一干二净,我想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解释一下。”
她心下一沉,伸出手掌怔怔然盯着其上浅淡的脉络,这是无夙发作时的症状,可永安三十一年三月她明明并未身中无夙之毒,身体也并无中毒的征兆,可她怎么就发病了?难道重生之后还有前世的余毒遗留不成?
慕玖百思不得其解:“可能病还未好,我再多吃点药,我发疯时没伤到你吧?”
沈淮耳根红了红又倒了一杯凉茶:“病了多久了?夜不能寐也是为此?”
“差不多八年了吧,记不太清了,这病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以后有时间我给你慢慢说,我先去找找我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落在你这里了。”
八年?沈淮眸光暗了暗,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与楚策、楚筠是何关系?”
慕玖爬到床榻上翻着被褥道:“侯爷,难不成你真信了我与他们有断袖之情?你看看我长成这幅鬼样子,他们会为了我争风吃醋?我要有那本事过过富贵闲人的本事不好吗?
我与楚筠、楚策十五岁相识,八年南征北战是块木头也该生根发芽了,自然较之旁人亲近一些。”
可楚策偏偏是块石头,不会生根发芽,十年相依相伴除去阴谋算计竟无半分温清可言。
慕玖百无聊赖的捻开枕头旁的乌扇:“这扇子不错。”
“玄铁所致。”
她抽了抽嘴角,合上扇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枕边,奢靡!她就说这把扇子怎么会杀伤力这般强,百年难得一遇的玄铁不用来打剑偏偏用来做扇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你和那位紫衣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