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

黎南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妈的怎么现在这么亮。

第二反应就是，哦，原来看起来我还没有死。

他动了动，瞬间听到旁边有声音。

他迎着光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正准备抬手，下一秒就被人按住了，说：“别动，你手上有针。”

黎南看着面前憔悴的莫逸扬，突然笑了下，开口说：“莫逸扬啊，你低头。”

他的声音嘶哑，却因为其中带着的笑意显得生气满满，莫逸扬听到之后顺从的低了头凑过去。

猝不及防的，黎南挣脱了他按着他的手，半撑着上半身给了莫逸扬一个拥抱。

慢慢的变得很紧，从最初的仿若失而复得的欣喜到最后的劫后余生的感动，他以为不能做到的，现在看起来可以了。

莫逸扬被他的拥抱弄的怔住了，双手撑在黎南背后，右手抬起来又放下，始终没能将它放在黎南的背上。

黎南抱住人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面前这个人，同莫逸扬待的久了，偶然的分开，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的依赖莫逸扬。

从每天早晨的起床，从每天的早餐，从一起约的游戏，从每天生活的点点滴滴，到每天晚上睡前那一杯牛奶。

一点点的，进入他的生命。

恍惚间，他记起来曾经听过的一首歌，名字叫做《祝星》。他曾一度觉得这首歌的开头对他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大。那一句“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正正好的打进了他的心里，分毫不差。

黎南抱了会儿就放开了莫逸扬，也没等莫逸扬说点什么，径直问他：“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莫逸扬直起身，拉了张凳子坐到床边，一边将他露在外边打着吊针的手用被子盖住，一边细细道来。

昆渝是第一个发现黎南不在的，因为黎南这个人吧，虽然每天都踩着迟到的点上班，但是没有一次踩飙过，都是恰恰好的那个点，但是那天他坐在办公室等着最近心神不宁的黎南来上班，眼瞧着都距离吃饭时间过了半响了也没见着人，也没个电话过来请假。

他想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又等不到黎南的电话，只能自己给黎南打电话。

结果接二连三好几个电话打过去都没有人接，就算是现在睡在哪朵花的床上也不至于那么多电话都叫不醒。于是他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一查现在黎南在哪里。

没多久他就接到了电话，说是黎南很早就来上班了，按理应该是在公司。

昆渝立即心下一惊，又想起之前自己出门的时候有人跟着他这个情况，立刻就给昆舟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黎南现在在哪里。

昆舟是知道黎南的，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挺羡慕黎南，知道黎南这件事之后就先让昆渝过去商量，他让人去找人。昆渝应下来之后立刻把工作吩咐下去，自己搭电梯去负一楼。

一开门，就看到黎南的手机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手机上面的提示灯闪着绿光。

他将手机捡了起来，还没来得及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上面的来电显示。

他看着莫逸扬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好像黎南是经常提到这个人的，于是他立刻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莫逸扬也是刚刚才接到白然生的电话的，还是个越洋电话，他本来还在疑惑是谁，一接起来就听见白然生在那边有些慌张的说：“莫逸扬？黎南出事儿了。”

莫逸扬本来想问他怎么知道黎南出事儿了，下一秒就听见白然生说：“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出事的，你现在马上去打黎南的电话，看有没有人接，没人接就算了，要是有人接就套话，现在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电话里面传来机场通知登机的提示音，温柔的女声风雨无阻的念着英语提醒着将要登机的旅客。莫逸扬突然记起来白然生现在应该是在国外拍mv的，但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要回来了。

没多久，白然生就说：“其他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先挂了，我登机了。”

莫逸扬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愣了愣神，随即找出来黎南的电话打过去。却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黎南的上司。

待的昆渝弄清楚莫逸扬打电话的来意之后，直接说：“先别急，你先上班，等一会儿，我先找一下……”他想着既然现在一知道消息就打电话过来的人想来跟黎南应该是很铁的关系，便安慰道：“没事儿的，稍微等等。”

莫逸扬深知自己其实真的帮不上什么忙，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坐等，别出去搞事情就很好了。

所以，就算他再怎么心焦，都没法子，只能等着。

晚上十点多白然生敲开了莫逸扬的门。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又将脸上的口罩取下来，问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黎南最近惹到什么人了？”

莫逸扬想了想最近黎南的生活轨迹，能够猜测出来的只剩下那个叫做林峰的人，便将自己了解的全给白然生说了。

白然生听后点点头，随即掏出手机给自己经纪人打电话：“张哥，帮我查个人……”

等着白然生打完了电话，他看着莫逸扬，突然站起来坐到莫逸扬旁边，抬手拍了拍莫逸扬肩膀：“不要着急，没事儿的。”

莫逸扬对于他这个态度有些惊讶，转头看着他：“怎么说？”

白然生朝后一倒：“别这个态度……”他看着莫逸扬的眼神，笑笑：“我说真的，我要是追黎南，你还真的没我这么大的胜算……也不对……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对黎南伸手……你记不记得七夕？就是有一次你在街上买了一支玫瑰给黎南……我看到了，我当时觉得吧……你和他一定有一腿……哎，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觉得很多时候你和他在一起，你们俩之间谁也插不进去，浑然天成你知道吗？”

莫逸扬没说话。

白然生接着说：“你知道我有多看不下去你们这个龟爬一样的速度吗？明明可以在一起的，一直拖一直拖。你知道吗，他每次跟我一起出去，吃到好吃的会想着你，玩到好玩的，会想着你，怎么怎么都是你……只是他自己没发觉而已。莫逸扬啊，你已经融入他的生活了你知道吗？反正你俩如果哪天离开了彼此都不会怎么好过，在一起吧，何乐而不为呢？”

莫逸扬在他的话音落了好一会儿，久到白然生都觉得他不会再说话之后，莫逸扬突然说：“但是这条路太难了……”

白然生愣住，片刻后问他：“你觉得你现在做的工作难吗？”

莫逸扬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问这个，却也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刚开始挺难，后来就习惯了。”

白然生笑了：“其实一样的，如果你永远走不出那一步，你又怎么会知道他到底难不难，或者换句话说，你如果不跟黎南说你的想法，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又怎么会开窍。”白然生好歹是比莫逸扬和黎南大了那么些，有些事情看得会比他俩开一点：“我当初刚刚跟家里出柜之时……我家家庭条件不怎么样，就连现在的小康家庭都算不上，父母也都是打工仔，思想……后来我觉得与其到了年纪被他们催婚，还不如冒着风险去跟他们出柜……之前我就问过他们二人的关于同性恋的想法，我从他们那里听到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的一个答案‘同性恋是病。’说实话，我其实对于社会上的舆论不怎么觉得不能忍受，我最不能接受就是父母的不认同。但是我还是出柜了，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想你就能逃避的……莫逸扬，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愿意看到黎南抱着一个人在你面前过着没有你的人生？”

莫逸扬沉默了。

他不愿意。

他吞了口口水，几番纠结之下最后说：“可他……”

白然生其实也并不能确定黎南的态度，所以他在这个问题上也选择性的沉默下来。

黎南，确实不太像弯的。

白然生叹口气，突然的，就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